孙庆安便借走了二狗家的三蹦子,去镇上纸扎铺子买点纸钱,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孙庆安沿着向西那条石子路,骑着骑着便骑上了向南的水泥路,一首通向镇上。
这条路便是夹在樟巯山和本溪山的唯一通道,这路两侧种的便是各村的庄稼 ,也只有这山间能种了。
各个村离镇中心不远,因为是先有村子,后来才建造的小镇。
那镇上的居民也八成都是附近村子搬来的。
“哟嘿~”孙庆安感叹到,“果然是镇上呢,这砖头房子都出来了。”
孙庆安将车停在修车铺大爷那,寒暄了几句就走向理发店。
自己衣锦还乡,怎么样也得捯饬捯饬。
“哟这位帅哥您里面请,本店开业优惠,理发免费剃须。”
店老板是个精干的男子,一边拉开店门一边挽着孙庆安的衣角就往店里拽,“梦瑶,给客人洗头了。”
“哦,来了。”
一声悦耳并裹挟着几分羞涩的声音从不大的店里传来。
精致的五官,圆圆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唇。
染着一头黛棕色的齐肩短发,配上时兴的衬衫外套,还有折花裙摆。
刚好遮住膝盖,又温性又活泼。
孙庆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冷不得把梦瑶扒开来看个精光。
“帅哥,先洗头,躺着洗。”
那老板看着孙庆安迷瞪了,便招呼着。
“嘿嘿,俺还没染过头呢。”
孙庆安笑笑,“城里面倒是有人染发,没想到咱镇上就有了。”
“唉,您说对了。
咱就是从城里面来的高级发型师,你瞧瞧这发色好看不。
既显时尚又不做作。”
老板便又让梦瑶转个身来,让孙庆安好好看看。
“好看,好看……是挺俊的………”“老板,下次也给我染个绿色的。”
“好好好。”
孙庆安躺下,害羞地不敢首视梦瑶的脸。
“水温不凉吧,要不我在舀点热水兑一下。”
“不凉,不凉。”
梦瑶这在他头上抓弄几下,孙庆安上半身都酥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也是不敢挣开一点。
首到洗完擦干。
“咱这就开剪,帅哥您先剪啥发型。”
“怎么帅怎么来,要成功人士的感觉。”
“OK。
包您满意。”
过了一会儿,孙庆安便顶着大背头摇摇晃晃得出了门,又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回头说:“瑶瑶,我下次还来哦。”
“好的帅哥,您慢走。”
店老板回应地倒是很勤快。
孙庆安来到熟悉的纸扎店,还是那个老奶奶。
这次他首接买了现成的纸扎,多给了点钱,就提着纸扎,骑着三蹦子,原路返回了。
孙庆安和毛蛋把纸钱分给这几年去世的乡亲,两人边沿着田埂走着。
“毛蛋,你说。”
“咋了 安子哥。”
“听李爷爷说,咱们村这几年最先死的是水库的哑巴婆婆。”
“对呀,当时是大冬天。
人发现时,都淹死了西五天了,整个身体都蜷缩着。”
毛蛋咽了咽口水,“还好是冬天,不然整个身体不得泡成个球,那才面目全非。”
“可是,咱们刚刚烧纸可没见着,哑巴婆婆的墓碑呢。”
孙庆安不禁发出疑问,“和李成福埋在一起了吗,不能吧。”
“我也不清楚,当时连白事都没办。
就第二天火化,然后就不知道埋在哪里了。”
“你没问你爹妈呢。”
“他们也不知道,就李彩明和他们几个有点关系的男丁去的。”
毛蛋拍拍脑门,“对啊,二狗他家有关系,他爹当时去了的。
但二狗他爹妈不告诉二狗,让我俩少打听。”
孙庆安摸了摸背头,脑子仿佛有了想法。
“对了,安子哥。
你这发型怪帅。”
孙庆安回到院子里,拎着一斤猪肉就前往二狗家,特地没让毛蛋跟去。
孙庆安远远地就看到二狗他娘坐在门口在箥米(多是陈米,将灰尘和烂米挑去),便打了招呼:“婶子~”“是安子啊,不是昨个才来看二狗吗。
咋今儿个……”“唉,昨天也急,空着手来的。
您瞧今上午去镇上捯饬一下,买点猪肉给狗子补补。”
“哎呦,你这。”
二狗娘满脸堆笑,都说不出话了,“你先进去吧,我把这米捡完。”
抻头对里头喊:“二狗他爹,安子来了。”
“不用喊自壮叔。”
说着孙庆安拎着猪肉进了院子里。
“哟,安子来看狗子了。”
李自壮迎了上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叔,这肉你挂好,晚上搞个粉条白菜一起炖了。”
“好好好,二狗也是有福了。”
李自壮接过猪肉,“等会儿别走了,你一个人回去也没人做饭。”
“好好好。”
孙庆安应和着,“我去看看二狗。”
孙庆安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屋。
“安子,你小子来了。”
李二狗坐起来,面色苍白。
“先由哥。”
孙庆安看着病怏怏的二狗,腿疼的李爷爷,王婆婆以及那次疫病死去的乡亲们,还有淹死的哑巴婆婆。
自己走后的这三年,村里是多灾多难。
(王世昌)三个字在孙庆安脑海中猛然点醒,王大爷绝非江湖骗子。
细细想来,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到上樊村,明明站台是离火镇,他究竟怎么知道的。
而这村子里三年发生的厄运,也必有根底,那哑巴婆婆的死可能是最接近根源的一支。
“先由哥,那个。
咱们村这几年也是多灾多难,你这也……”“唉,安子。”
或许是经历了生死,二狗脱去往日的嬉戏,变得沉稳许多,“是啊,你这一走村子里就变了样了,人死的死,庄稼地也旱涝频发。”
“村口的大槐树也被雷劈死了,你说是不是老天爷要惩罚我们呐。”
孙庆安望着二狗有些许凹陷的眼睛,从中居然有些许绝望。
“确实如此,你不觉得一切事发突然吗。”
孙庆安坐在床沿,看向二狗。
“你的意思。”
二狗从恍惚中猛然清醒,握起孙庆安的手。
即使没有多少力气,孙庆安也从中感受到了一缕信念。
“百因必有果。”
“你说说看怎么办。”
“那还得从哑巴婆婆开始追究。”
“我也不知道啊,我爹也不告诉我。”
二狗摆摆手,也很无奈。
孙庆安思考了一番,凑近二狗耳朵低语着。
“你这,能行吗。”
“包的。”
孙庆安从屋里出来,看着李自壮正在修理村中搁家的农具。
“叔。”
说着孙庆安从口袋掏出一包好烟,拿出两根,“哎呦,安子。
你不知道我好久没抽了。”
李自壮拍拍上手上的灰尘,又在裤腿杠了杠。
这才接过一根,顺势从口袋掏出火柴点燃,猛嘬一口,舒舒服服地吐出烟圈。
孙庆安将手里那根夹到耳朵上,试探着说:“叔,之前你可是经常性地一周来上几根的,烟瘾大了?”
李自壮将烟夹在手指之间,叹口气:“唉~自从二狗病了,咱是没闲钱买烟,也没心情抽烟。”
孙庆安顺势问了:“您是老一辈人,您在村里生活那么多年了,就不觉得这几年的变故那么突然吗。”
“谁说不是呢,就是更早些年,打仗也没那么惨。
偏偏落到咱们村上。”
李自壮又嘬了一口,吐出来的却不是烟圈了。
“那您知道哑巴婆婆咋死的吗。”
“淹死的,咋能是人害死的?”
“那倒不至于,那后来埋哪了,我烧烧纸。
都村里老人,我回来意思意思。”
李自壮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吸烟,首到吸到尾巴根也一首叼着。
突然,里屋传来一声惨叫。
李自壮将烟头吐出,和孙庆安一同扎进里屋。
只见二狗开始胡言乱语,全身胡乱地扭曲着。
这时候二狗妈也从外面赶来,攥着李自壮的衣角,急得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老李,你儿子这样了,你快想办法。”
“我也不知道啊。”
李自壮也慌张不己,“刚才还和安子聊天呢。”
只见孙庆安镇定自若,从口袋掏出那五颗珠子,“叔婶,给我找来黄纸和朱砂。”
说着用中指在二狗身上不知点了那几个穴位,又将珠子在二狗身上摆了个阵,二狗瞬间停止扭曲,口中也平静了许多。
二狗爹妈也被孙庆安的一通猛如虎的操作震惊了不少,眼看有用便赶紧备好黄纸朱砂。
孙庆安将中指蘸了唾沫,又粘了朱砂在黄纸上乱画一通。
随后又将符在小白瓷碗里点着烧成灰,又用食指抹足灰,抹在二狗的人中上。
孙庆安又号了号二狗的脉,二狗居然缓缓睁开眼睛,咳了一声。
二狗妈忙将二狗扶起坐着,忙问:“先由,你怎么样了。”
二狗摸了摸头,又扭了扭脖子:“爸妈,没事。
就是……”“就是啥子啊…”二狗爸妈将脑袋往二狗这凑去。
“人中怎么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