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打算出去挨门乞讨了。
生产队不收不种了就是个平整土地,美其名曰修水利工地。
天没亮,有人鸡叫头遍就去工地占地方。
听到窑背后面大路上有人推架子车走过的声音。
蛮女就戳了戳三娃子:“起床上工地了,”因为去的早可以占土高的地方能多完土坊,可以多挣工分。
就能多分粮食。
修工地就是把地修平,在平地挖一个长方形深有一铁掀头深的槽子。
然后把高处的地表熟土挖到槽子填平。
再把多余土拉出去倒在土地低的地方。
等跟地挖平再挖槽子又倒地表熟土。
三娃子和蛮女儿两人拉着架子车赶到工地。
仇子嫂子一个人都倒了一槽子土了。
她们两个就在旁边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开始往外拉土。
等天大亮,太阳出来多高了。
人们都拿出兜里的冰冷的玉米面馍开始吃。
蛮女咬了一口馍就拿笼和铲铲去给她们家的猪仔和鸡仔挖草去了。
那嫩绿的草叶子上面,晶莹的露珠在晨风中忽儿滚过来,忽儿滚过去。
蛮女用左手抓住嫩草,那露珠冰凉冰凉的,露珠滴到地上和成泥巴,粘的蛮女手上的泥水冻的她一阵阵的打颤。
但她还是坚持着,那边马上要开始干活了,她得赶紧挖,队长看见了她要挨骂。
等午饭回家时,她背着草笼,走到涝池边,一把一把把草淘洗净。
回家给小猪和小鸡仔用刀切碎,倒点水,抓一把玉米皮搅匀。
三婆己把玉米面搅团做熟了。
她端一碗饭,拿个凳子坐到猪鸡跟前,看着它们吃。
她也吃饭,临了,还用手在猪仔身上来回抚摸着:“小猪仔,快快吃,快快长。”
到了忙罢,麦子收上场,三娃子和其他男人们赶着牛拉着碌碡碾场。
蛮女儿和妇女们用铁杈翻麦草。
三伏天,人热的满头大汗,口渴的舌头在口里都搅不转。
生产队副队长赵有成就让丑娃到沟里担一担水上来。
男女社员都是干裂的嘴唇,爬桶边你咣咣喝一阵子。
我喝一阵子,喝了不到两三个人,正队长强驴驴才从他家睡醒。
上身里面穿了条背心,外面披着件的确凉白布衫打拉着他的驴脸。
老远的就骂骂咧咧的上来了。
“你得是都喝你娘✘,这伙驴✘的,”走到水桶跟前,一脚把水桶蹬倒。
社员们眼巴巴看着清凉凉的水流了一地,把干裂的嘴唇用舌头舔了舔,咽了口唾沫转过身该干啥还干啥去了。
敢怒不敢言啊!
用爷爷的爷爷的话说,庄稼汉庄稼汉,你就要装得,你不服就开批斗大会。
胸膛挂牌游街,再开会批斗,不信你不服。
首到你服为止!
三娃子和蛮女就在这紧紧张张的大生产运动中,忙里偷闲的挖草喂猪喂鸡。
三娃子和蛮女两人能在外面忙忙碌碌。
回到家里,还能吃上口热乎乎的现成饭,三婆人虽瘦小,但身子骨硬朗精明能干。
这不刚麦子碾完,麦草垛起来,小麦圈囤里面。
大姑娘小媳妇都把家里的脏衣服装在蛇皮袋的。
有的用包袱包住,反正打包好,再用头上的包巾包些馍。
“走,下东沟河滩洗衣服,”三娃子给蛮女把一切弄好,蛮女就背上应洗的一切和馍随着洗衣服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下沟了。
有年轻人,老婆婆说着笑着。
小孩子相互追逐着,大姑娘小媳妇相互嬉闹着。
踏着羊肠小道下沟了,远远看见红红的酸枣。
你争我抢的就开始跑去摘了。
吸溜,那个酸溜溜的甜,甜溜溜的酸,吸溜着,吃着,走着。
再看见了,还去抢着摘,吃了还想吃!
那个酸,那个甜,那个谁吃了谁能不感觉爽歪歪?
到了沟底,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不停的流淌着。
带小孩儿的女人们先哄着孩子把身上衣服***给孩子先洗衣服。
趁阳光好,早洗早搭在石头的台阶上晾干,赶回家,孩子们就能穿。
而***的孩子们下到小溪里面逮螃蟹,抓蜻蜓,还要撵那小青蛙。
反正相互耍着,闹着,玩累了,出了小溪给那晒的热乎乎的石台上。
撤开身子一躺,把身上的水连石头烙带太阳晒,那叫一个爽歪歪。
一会儿身子干了,妈妈把衣服给一穿,大人也洗的差不多完了。
把衣服晾在草丛上,石头上,然后拿出馍就吃。
有的在西北角石头缝里淌出来的水里面一泡。
折个蒿子棍当筷子捞着吃,蛮女看见邻家二姨给泉水里面泡馍。
她也去泡馍,二姨馍一泡就漂上水来了,她的馍泡下去,半天也不见漂上来。
其实二姨男人是煤矿工人,人家拿的麦面馍,她拿的玉米面馍。
所以她的就沉下去了,等好一会儿馍还不上来。
她只好把袖子卷起来,手伸下水里面往上捞馍。
唉,可怜的蛮女她还看着二姨傻乎乎的笑着。
太阳偏西了,家里的男人们就下沟帮自家女人往上背洗净的衣服。
三娃子年纪劲大,看二姨背不动。
二叔在煤矿上班,他就把二姨的衣服和蛮女的衣服两个连起来。
一前一后的搭在肩上,踏着羊肠小道,嘴里哼着大西北秦腔三世仇,血泪仇。
反正听不来字语,光听着吼着,嚎着,尽情释放着他的嗓子。
尽劲儿吼着,女人们说笑着,孩子们追逐着向家走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娃子和蛮女儿辛勤劳动,精心喂养他们的小猪仔和小鸡仔。
大半年过去了,两个猪仔己经慢慢长成二溜猪(大半节猪了)。
现在就等着上膘,那个母猪己经怀了猪仔,肚子一天天长大了,就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玉米皮饲料。
三娃子说给公猪多加点儿长膘,蛮女说多给母猪吃些,下猪仔胖。
三婆说:“多给母鸡吃些下蛋了,卖了还等着缴上个月那一块钱电费呢!”
众说纷纭,最后一致通过那玉米皮所有猪鸡均摊,这才算结束。
可三娃子和蛮女在家了,就按这个决定。
他们一上工地,三婆就偷偷抓一把,再抓一把给鸡都搅拌草里面。
公鸡长大了过年逮集上卖了过年还买花生,瓜子,洋糖,过年来客娃娃,给客娃娃散。
给母鸡多吃多下蛋,下大鸡蛋能多卖钱。
再说,眼看蛮女一天天肚子显怀了,如果坐月子就要给吃炖鸡蛋黑糖补身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忙忙碌碌,紧紧张张中一天天度过了。
过完年把公猪卖了给表叔把赊猪仔钱开了,还剩十几块钱,三娃子拿回来给三婆说:“妈你把这个钱装上,想吃啥了到集上去给你买,哦,那个碗碗肉香的很,你去给你买些吃个。”
“傻娃,你看蛮女一天天都不吃饭,见吃饭就吐,把钱给蛮女装上,看蛮女用得了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