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于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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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安和我一样,母亲也不是多洛亚人,而是一个来自北方极寒国家的贵族。

我对他的容貌远没有几年前,在我认识厄洛斯以前,记得那么清楚。

有两种视觉方面的记忆:一种是睁着眼睛,在你头脑这个实验室中巧妙地重现一个形象(于是我看到了尤安,如一般词汇所描绘的:”蜜色的皮肤“,”细胳膊“,”褐色的短发“,”长睫毛“,”鲜红的嘴“);另一种是你闭着眼睛,在眼睑的阴暗内部立刻唤起那个目标:纯粹是视觉复制出的一张令人怜惜的脸庞,一个披着自然色彩的小爱神。

(这就是我所见到的厄洛斯的样子)。

因此,在描绘尤安的时候,不用太细致。

他比我小几个月,是众多送进皇宫里陪我玩耍的贵族儿女之一。

他的父母和姨妈一样古板无趣,秃顶的利先生和肥胖的利太太,不知道这么多脂肪是不是为了抵御北方酷寒的天气。

其他的贵族小孩只是陪我玩,或许是由于父母的叮嘱,怕被有心之人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他们的萎缩和心惊胆战让我感到无聊。

但尤安可以成为唯一一个陪我说话的男孩。

起初,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不停地捧起一把水,让它们从指缝流逝。

我很怀疑这是否有意义,很快,就衍生成对芸芸世界的兴趣,比如小溪会流去哪,母亲的王国,还是尤安母亲的王国,壁球,马术,大陆上最大的,绵延不绝的塞尔达玫瑰花田。

幼小动物的软弱无力也引起我们同样强烈的痛苦。

他想去己经被摧毁的塞尔达当花匠,我却想当一个至高无上的女王,当然,我不会跟他说这些。

突然之间,我们彼此疯狂、笨拙、不顾体面、万分痛苦地相爱了,而且我还应当补充说,根本没有希望。

因为那种相互占有的狂热,只有凭借我们实际吸收、融合彼此全部的灵魂和肉体,才能得到缓解。

可是我们,甚至不能像贫民区的孩子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找到机会交欢。

后来,我们找到机会,学校组织去密西西比海滩玩,游人众多,不受干扰。

待在他们可以看到我们,却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地方。

整个上午,我们躺在松软的沙滩上,感受欲望带给身体的余震,利用任一天赐良机互相抚摸。

他的一只手半埋在沙滩上,纤细的褐色手指越移越近,接着,他泛着红晕的膝盖小心翼翼地长途跋涉,在众多小孩的掩护下,我们吻着彼此汗津津的嘴唇,这种不彻底的接触显然无法缓解我们内心的躁动,连清亮碧蓝的海水,也无法浇灭我们内心的火焰。

后来,我丢失了很多珍藏的东西,其中就有一张我们在海滩游玩的照片,照片上有尤安,我,和萝丝老师,我们三个在踏浪,尤安照得不好,他正抬头注视着我,在强烈的阳光下,他的可爱羞涩的神态渐渐模糊,只看见他瘦削,***的肩膀,而我,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却照得很清晰:一个不端庄,很傻的女孩,张着嘴大笑,头发上全是水珠。

那张照片是在我们诀别的那年夏天的最后一天拍的,而且就在我们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作出挫败命运的尝试的前几分钟。

我们逃出队伍,来到海滩上一个洞穴下,那里堆满了红色的石头,映照浅紫色的阴影,短暂,亲密的爱抚了一下,只有不知是谁遗落的纱裙见证了我们的出格。

我很兴奋,把那件破落的白色纱裙套在他身上,却显得不伦不类,我跪着,正要占有他,却听见萝丝老师在喊我们的名字。

一个月后,我父亲在我面前将他的头颅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