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那尊明代德化白瓷观音的手势变了——昨天他路过时，菩萨右手结的是与愿印，此刻却成了降魔印。
"监控覆盖三个月内的所有异常访客。
"陈琦将热豆浆塞进他手里，警戒线外早点摊的油锅正炸着滋滋作响的油条，"店主周深，五十三岁，独居，上周刚给藏品买了八百万保险。
"推门时铜铃没响。
方墨仰头看见断裂的铃舌卡在门框夹层里，断面残留着类似琴弦的金属丝。
货架第三层的青瓷梅瓶偏离原位两公分，第五格檀木托架的积灰轮廓显示这里曾摆放过长20cm的条状物。
"不是绑架。
"陈琦掀开里间门帘时带起一阵风，博古架上十二件玉器同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保险柜开着，但最值钱的田黄石印章还在。
"方墨的指尖抚过酸枝木柜台，三道新鲜刻痕里嵌着金箔碎屑。
茶海上的紫砂壶嘴正对东南方，壶盖边缘凝结着深褐色茶垢，他凑近闻了闻："冻顶乌龙，至少反复煮过七次。
"证物袋里的洒金宣纸残片在强光下显现出"戌"字古体，陈琦突然用镊子夹起茶宠金蟾嘴里卡着的果壳："碧根果？
江城不产这个。
"监控视频定格在11月5日21:47，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低头擦拭橱窗。
方墨将画面放大西百倍："虎口的新月形疤痕，和三年前珠宝行劫案主犯王卓的胎记吻合。
"11月8日 3:12 西郊废弃化工厂暴雨冲刷着生锈的管道，方墨踹开B区仓库铁门的瞬间，闪电照亮了被捆在椅子上的周深。
王卓举枪的手稳得反常，子弹却擦着方墨耳际打在身后配电箱上。
"他在等你。
"王卓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露出袖口的皮肤布满紫红色瘢痕，"游戏要公平。
"陈琦的***击中王卓后颈时，方墨看见周深的嘴角突然扭曲——那不是人类面部肌肉能达到的弧度。
解剖刀划开"周深"的胸腔，硅胶皮下精密齿轮咬合着微型气泵，人造血管里流淌着深绿色液体。
"仿生材料产自德国汉森实验室，"陈琦用光谱仪扫描机械骨骼，"但订购记录显示买家是周深本人。
"11月9日 14:35 市局物证科紫外线灯下，从假人鼻腔取出的微型存储器泛着冷光。
插入读卡器后屏幕跳出三十七个监控画面，每个角度都精准覆盖古玩店每个死角。
时间戳显示从8月13日起，周深每天都会对着不同镜头做口型。
"他在用《广韵》反切法加密。
"方墨突然按下暂停键，画面里周深的舌尖抵在上齿龈，"茶...凉...了。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模糊了霓虹灯光。
方墨站在市博物馆地下库房，手电筒光束照在刚出水的明代青花瓷罐底部——釉下赫然藏着个"戌"字，与宣纸残片笔锋完全一致。
11月10日 9:47 听雨茶楼林渊斟茶时袖口露出的怀表链泛着奇异蓝光，普洱茶汤在汝窑杯里旋出金色涟漪。
"方警官可知戌时出生的人最易遭横祸？
"他指腹摩挲着茶盏上的夔龙纹，"就像那尊缺了左前爪的铜獬豸。
"陈琦的惊呼从蓝牙耳机里炸响："周深家暗格里发现三十七张***照，每张背后都写着日期和...茶名！
"方墨瞳孔骤缩。
监控视频里周深最后说的"茶凉了"，在江城市井黑话里意味着"替身到位"。
他突然抓起茶海上温着的紫砂壶，壶底烫印着"甲戌年制"——正是周深出生年份。
暴雨中疾驰的警车碾过满地银杏叶。
当方墨冲回古玩店推开密室暗门时，红木供桌上香炉青烟袅袅，黑白照片里的周深戴着民国式圆框眼镜，而案头电子日历显示死亡时间是：2012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