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螭虚影在身后咆哮,青铜鳞片刮擦着空气发出金戈之声。
王贲捂着断剑踉跄后退,他带来的戍卫军士列阵结成的黑虎煞气,在机关兽威压下如薄冰般寸寸崩裂。
"闭眼!
"云裳突然扣住我的天灵盖,指尖星芒刺入百会穴。
剧痛中,我仿佛看见父亲站在骊山断崖,他手中墨斗弹出的不是墨线,而是流淌的星河。
再睁眼时,我们己站在悬空的青铜齿轮上。
脚下万丈深渊蒸腾着赤红岩浆,七十二根陨铁锁链横贯天穹,锁链尽头是漂浮在云海中的巨大城池——机关城的朱雀门正在缓缓开启,三千青铜弩炮齐齐调转方向。
"墨家迎接贵客的方式真特别。
"云裳松开我汗湿的手,白玉般的脸庞被弩箭寒光映得发青。
她发间星砂自动结成北斗阵型,在我们周身流转成光幕。
震耳欲聋的机括声中,城门飞出十八具赤铜傀儡。
它们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胸腔传出齿轮咬合的轰鸣:"阴阳家贼子!
交出墨家叛徒!
"我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玄螭虚影化作青光没入城门巨锁。
朱雀双目迸射红光,在空中投射出初代钜子持剑斩龙的虚影。
傀儡们齐刷刷单膝跪地,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恭迎...钜子血脉...进城...警告...血脉污染度...三成..."云裳猛地扯开我衣襟,我倒吸冷气——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墨色咒文,正像蜘蛛网般向西周扩散。
她沾取我颈间血迹在虚空画符,星芒与咒文相撞时爆出团团黑雾。
"墨家这群老顽固。
"她冷笑一声,拽着我跃上飞来的机关鸢,"他们没告诉你?
玄螭苏醒时会吞噬宿主魂魄,就像...""就像二十年前你父亲那样?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发老者拄着桃木杖立于城楼,他左胸***的机关心脏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当看清他空荡荡的右袖时,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截断袖的纹路,分明与父亲留下的羊皮卷边缘完全吻合。
"公输长老!
"傀儡们再次举起兵刃,"危险...血脉污染..."老者桃木杖重重顿地,漫天弩箭应声悬停。
他浑浊的独眼盯着我右臂,忽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锁链上的铜锈簌簌而落:"墨非攻,你当年私放阴阳家圣女,可曾想到她的孩子会带着玄螭回来?
"云裳突然剧烈颤抖。
我这才发现她腰间青铜铃铛正在疯狂作响,铃身浮现出与玄螭纹路相似的图腾。
远处观星台方向传来闷雷,七道流星划破夜空,在云端拼凑出带血的"赦"字。
"跟我走!
"公输磐的桃木杖劈开空间裂缝,"在子时星轨偏移前,你还有机会见到..."他话未说完,整座机关城突然剧烈倾斜。
岩浆海中升起青铜巨手,指节处镶嵌的正是法家刑狱特有的獬豸图腾。
荆离冷峻的面容在烈焰中浮现,他手中"定秦剑"劈出的不是剑气,而是密密麻麻的秦律条文。
"奉廷尉令!
"金色篆字在空中结成囚笼,"墨家机关城涉嫌私藏逆犯,即刻..."云裳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喷在星砂锁链上。
我感到右臂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玄螭纹路竟脱离皮肤,在虚空凝成实体机关兽。
它一口吞下律法囚笼,尾横扫断三根陨铁锁链。
公输磐的桃木杖在此刻点中我眉心,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入。
我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抱着襁褓中的我在机关城狂奔,身后追兵剑锋上滴落的,是闪着星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