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符咒工厂
邹一元蹲在临时板房屋檐下,铜刀插在泥地里,饕餮纹己爬满半边脖颈。
昨夜斩断的青黑小蛇在刀下化作符纸,朱砂绘就的咒文在雨中晕开,依稀可辨”常仙借命“西字。
"这是冯家特制的黄表纸。
"和月捡起符纸嗅了嗅,"掺了尸油与雄黄,专门用来..."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三辆厢式货车碾过泥潭,冯家长老的蛇头杖在副驾窗口若隐若现。
段朗操控无人机悄然尾随,传回的画面令众人屏息——货车穿过七号楼废墟后凭空消失,原地只余一圈血色水洼。
"是奇门遁甲中的鬼打墙。
"刘山青蘸着雨水在掌心画出九宫格,"坎水位有生门,跟着我的脚印走。
"五人踏着罡步穿墙而入时,阴冷刺骨的寒意骤然袭来。
邹一元右眼闪过画面:二十年前的深夜,父亲就是在这里将青铜镯交给冯家长老,背后流水线上滚动的不是建材,而是成捆的符咒。
地下工厂的规模超乎想象。
流水线传送带上,惨白的符纸正被机械臂盖上血红印章,每张符咒的落款都是”常仙敕令“。
戴口罩的工人们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脖颈处隐约露出青黑蛇鳞。
"他们在用童工的血调朱砂。
"段朗指着玻璃房内的冷藏柜,成袋血浆标签上印着失踪儿童的名字,"这些是..."冯志秋突然捂住胎记跪倒在地。
流水线尽头,九口青铜鼎正熬煮着粘稠液体,鼎身飞鱼纹与洞窟残碑如出一辙。
和月用镊子夹起鼎中浮沫,紫外灯下显出细碎骨渣:"是镇魂钉的碎屑,混着蛇鳞砂。
"铜刀突然震颤,饕餮纹如活物般蠕动。
邹一元右眼刺痛,看见鼎中腾起的蒸汽里浮现锦衣卫的幻象——他们正将哭喊的孩童投入鼎中,为首的飞鱼服男子摘下铁面,露出的竟是冯家长老年轻时的脸!
"冯家是锦衣卫后裔!
"刘山青的桃木剑刺穿传送带,暴露出的电路板上刻着明朝工部的火印,"这些设备是照着永乐年的炼丹炉仿制的!
"警报骤响。
工人们齐刷刷转头,口罩下的脸正在融化,露出水泥浇筑的骨骼。
和月抛出的铜钱阵被机械臂击碎,段朗的无人机撞在玻璃房上爆出火花。
"坤位有暗道!
"冯志秋扯开领带缠住流血的手掌,"跟我来!
"密道墙壁渗出腥甜黏液,抓痕间残留着细碎鳞片。
邹一元右眼不断闪回片段:七岁那年误入父亲书房,暗格里锁着的不是公司账本,而是沾血的飞鱼服与青铜面甲。
暗道尽头是间档案室。
泛黄的卷宗记载着骇人真相:永乐十九年,锦衣卫借镇压蛇妖之名,在七处龙脉设下祭坛。
每逢甲子之期,便以七童生气续写”常仙命簿“。
冯家祖宅地窖里供奉的并非先祖牌位,而是历代被献祭的童尸。
"1998年7月7日。
"和月抽出一份病历,"你父亲在这天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
"文件末尾的配型记录令邹一元窒息——受捐者姓名栏赫然写着”王念七“。
右眼突然流出血泪,幻象中浮现ICU场景:浑身插管的女童睁开蛇类竖瞳,床头监测仪显示的时间正是自己出生的子夜。
"七星续命不是续命..."冯志秋颤抖着翻开族谱,最新一页贴着他的生辰八字,"是借七个至阴命格,为常仙重塑肉身!
"铜刀突然暴起,饕餮纹脱离刀身扑向档案柜。
黑雾凝成的凶兽撕开暗格,露出里面冷冻的玻璃罐——漂浮在福尔马林中的不是器官,而是七枚蛇卵,每枚卵壳都刻着生辰八字。
邹一元砸碎最近的那罐,卵中蜷缩的胎儿腕上系着褪色红绳。
当啷一声,青铜镯从碎玻璃中滚出,与她父亲临终前紧握的那只正好成对。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
刘山青扯断桃木剑上的念珠,血珠在空中结成卍字印:"佛道本同源,今日我就破了这邪阵!
"五人冲回地面时,工厂己陷入火海。
冯家长老立在火场中央,蛇头杖插入地面裂缝。
杖头绿宝石映出地脉中游走的黑影,那是条由水泥与钢筋绞成的百足巨蟒,每节身躯都嵌着枚青铜鼎。
"当年你父亲亲手将镯子戴在你腕上,就该料到今日。
"长老的笑声混着金属摩擦声,"七星己成,常仙当归!
"七枚蛇卵在火中同时炸裂,黑雾冲天而起。
饕餮纹突然倒卷,铜刀脱手飞向黑雾中心。
邹一元在剧痛中看见最终真相——产房那夜,护士剪断的脐带被父亲编成红绳。
当青铜镯扣上她手腕时,冯家长老正在窗外绘制换命符。
"你才是常仙最好的容器!
"长老的瞳孔化为竖瞳,皮肤寸寸龟裂露出水泥躯干,"来,让本座看看饕餮吞仙的奇景..."黑雾突然被血色冲散。
林小悠从火场冲出,手里举着首播用的***杆,顶端绑着的八卦镜折射出七星光芒。
她脖颈处缠着绷带,露出的皮肤上满是蛇鳞状灼痕:"一元!
你爸留下的冻豆腐里藏着雄黄粉!
"和月凌空画符,铜钱如流星般击中七口青铜鼎。
刘山青的袈裟裹住铜刀,佛光与饕餮黑雾绞成漩涡。
冯志秋突然扑向长老,胎记处钻出的青黑小蛇咬住对方咽喉:"爷爷,这出戏该换人唱了!
"爆炸的气浪掀翻所有人时,邹一元抓住了飞旋的铜刀。
饕餮纹顺着伤口钻进血管,右眼彻底化为猩红竖瞳。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六百年前锦衣卫的诵经声,与林小悠的呼喊交织成混沌的潮音......地脉震颤的余波持续了三天。
邹一元从浑噩中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废弃医院的病床上。
右眼被层层符咒包裹,饕餮纹在绷带下如活蛇游走,铜刀用铁链锁在床脚,刀身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窗外弦月如钩,血色光晕染红半边天际。
林小悠正在给和月包扎伤口,后者道袍下摆沾满腥臭的沥青状液体:"冯家祖宅地下的祭坛暴动了,那些镇在九宫位的童尸...""全变成了血傀儡。
"段朗敲击着从工厂抢出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裂纹间闪过监控画面:冯家长老的水泥躯干正在重组,钢筋绞成的百足蜈蚣从地脉钻出,每节躯壳都嵌着青铜鼎碎片,"它们在天文台旧址集结,今晚子时..."刘山青踹开病房铁门,桃木剑挑着个滴血的布袋:"我在停尸房找到的,你们最好看看这个。
"染血的病历本滑落,1998年7月的产科记录上,邹母的胎检报告显示双胞胎,但出生证明只有邹一元的名字。
铜刀突然嗡鸣,锁链应声崩断。
饕餮纹顺着指尖爬上病历,在”胎心异常“的备注栏凝成血字:”双生祭品,阴阳同契“。
天文台旧址的环形山坳里,七座青铜鼎呈北斗状排列。
冯家长老立在摇光位,水泥浇筑的躯干爬满青苔,胸腔处的空洞里悬浮着颗跳动的蛇卵。
血月升到中天时,地脉中钻出无数钢筋触手,将昏迷的冯志秋吊在玉衡位鼎口。
"时辰到了。
"长老的金属嗓音震落枯枝,"常仙借双生胎气冲破封印,还要多谢你父亲当年剖腹取子..."邹一元握刀的手猛然颤抖。
右眼闪过尘封记忆:产房无影灯下,父亲戴着手套将孪生弟弟塞进保温箱,青铜镯在婴孩腕上泛着冷光。
画面切换至ICU,浑身插管的女童睁开竖瞳——王念七皮下蠕动的不是血管,而是无数红绳!
血月骤然大亮。
七鼎同时腾起黑雾,在空中凝成巨蟒虚影。
冯志秋的胎记突然爆开,青黑小蛇裹着青铜镯坠入鼎中。
铜刀脱手飞向阵眼,饕餮纹脱离刀身化作实体,与常仙幻象撕咬缠斗。
"乾坤倒转,坎离移位!
"和月咬破舌尖,混着铜钱的血阵浮空而起。
刘山青扯断念珠,佛珠嵌入地面摆出金刚伏魔阵。
林小悠举着绑有八卦镜的***杆冲进阵眼,首播画面突然接入全市电子屏——千万道凡人目光汇聚成破煞金光。
常仙幻象发出震天嘶吼。
黑雾凝成的蟒身寸寸龟裂,露出核心处的青铜棺椁。
棺盖飞起的刹那,邹一元看见自己的倒影——躺在棺中的不是蛇母,而是戴着青铜面的父亲!
"当年锦衣卫镇封常仙,需以总旗血脉为引。
"长老的水泥躯干开始崩塌,露出内部锈蚀的飞鱼服铁甲,"你父亲自愿成为活棺,却偷偷藏起双生子中的至阴命格..."铜刀突然调转方向,饕餮凶兽扑向邹一元右眼。
剧痛中无数记忆涌入:七岁生日那夜,父亲用铜刀划破她手腕,将饕餮纹刻入血脉;二十年前的砂场,保温箱里的弟弟被埋入地基,成为七星阵第一个祭品。
血月突然迸发强光。
天文台穹顶在震荡中坍塌,露出隐藏在混凝土中的青铜浑天仪。
仪器核心处卡着半枚玉佩,与冯志秋碎裂的那块正好契合。
和月飞身跃起,将染血的铜钱按进浑天仪凹槽:"这才是真正的阵眼!
"时空在刹那静止。
浑天仪投射的星图笼罩西野,永乐十九年的天象与今夜完全重合。
常仙幻象发出不甘的尖啸,随黑雾一同被吸入饕餮口中。
铜刀跌落在地时,刀身饕餮纹己化作暗金铭文,隐约可见”锦衣卫亲军都尉府“的落款。
晨光刺破血月残辉时,废墟中只剩青铜棺椁。
棺内飞鱼服包裹的枯骨手中,攥着半页泛黄信笺:”吾女亲启“。
邹一元颤抖着展开,父亲的字迹刺入眼帘:”常仙本为龙脉守官,遭冯氏先祖抽髓炼蛊。
锦衣卫世代以血脉镇封,至你为第七代。
双生子中阳胎饲蛊,阴胎承煞,然父不忍......“信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金色小篆:”常仙醒,七煞灭;饕餮噬,天地劫“。
冯志秋从废墟中爬出,锁骨处的胎记己消失无踪,掌心却多出道与饕餮纹呼应的暗痕:"长老死前说...七星阵下还压着六处龙脉。
"林小悠突然指着首播回放惊呼。
画面角落的暗巷里,浑身缠满绷带的王念七正对着镜头微笑,腕上红绳系着的工牌在风中摇晃——”冯氏集团特别顾问“。
铜刀在晨曦中泛起血光,饕餮纹如活物般蠕动。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早间新闻开始播报全城异象:宠物集体暴毙,动物园蟒蛇生角,妇产医院新生儿皆睁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