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墨裹紧了米色针织开衫,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氤氲成雾。
远处琴房的暖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一段如泣如诉的钢琴声穿透玻璃窗,让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透过蒙着水汽的窗户,星墨看见烨烁的侧脸被台灯镀上一层柔光。
她今天没扎标志性的高马尾,淡蓝色长发散落在白色校服衬衫上,银丝缎带随着演奏微微颤动。
琴键上翻飞的手指修长苍白,弹奏的竟是德彪西的《月光》——这首需要踩延音踏板的曲子,此刻每个音符都像浸了水般潮湿。
"原来她也会弹这么温柔的曲子..."星墨把冻红的手贴在玻璃上。
平时在学生会雷厉风行的烨烁,此刻微蹙的眉间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嘴角抿成倔强的首线。
某个转调处她突然弹错了一个音,右手猛地压在琴键上,发出一声不和谐的轰鸣。
星墨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她看见烨烁把额头抵在琴谱架上,肩膀轻轻抽动。
这个总用"违反校规第三条"训斥她的会长,此刻脆弱得像片即将融化的雪花。
当《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旋律响起时,星墨突然想起上周收作业时,烨烁钢笔漏墨弄脏了她的笔记本。
当时对方耳尖通红却强装镇定地说:"我会赔你新的。
"结果第二天她桌上就多了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里面还夹着张字迹工整的谱子。
琴声戛然而止。
星墨慌忙躲到银杏树后,看着烨烁抱着乐谱走出来。
月光下那道身影单薄得让人想递件外套,但她只是静静望着对方走远,终究没敢上前——有些心事,或许就该是独处的月光才知道的秘密。
(这个心事是指烨烁的秘密!
不是爱情向!!!
)清晨六点半的图书馆还弥漫着油墨香气。
星墨呵欠连连地推开门,却看见哲学区书架后露出半截晃动的橘色尾巴。
"小点声,它怕生。
"逸尘盘腿坐在地上,牛仔外套沾满猫毛。
他正用掌心托着猫粮,而那只三花猫警惕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是第三十七次投喂,终于肯在我一米内吃饭了。
"他得意地压低声音,眼睛笑成月牙。
星墨蹲下身时,小猫"嗖"地窜回书架底层。
逸尘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个毛线球:"上周捡到它时在下雨,小家伙缩在《存在与时间》后面发抖。
"他手腕一抖,毛线球滚到星墨脚边,"其实它更喜欢你。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金色条纹。
当小猫终于蹭上星墨的手背时,她发现逸尘左手贴着创可贴。
"昨天它挠的。
"他满不在乎地甩甩手,"不过值得,兽医说它营养不良的情况好转了。
"书架阴影里突然传来"哗啦"的响声。
逸尘一个箭步冲过去,捧出本被咬破封面的《追忆似水年华》:"完蛋,又要赔钱了..."他哭丧着脸的样子让星墨笑出声。
这个总在课上睡觉的问题学生,此刻正认真擦拭着书页上的猫爪印。
"其实..."逸尘突然抬头,晨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我姐姐生前最爱喂流浪猫…"他迅速低头逗猫,但星墨还是看见他发红的眼眶。
小猫这时突然跳上他肩膀,轻轻"喵"了一声。
下午西点的剑道场热得像蒸笼。
星墨隔着门缝看见岚霄的木刀划出银弧,"啪"地劈碎三块叠放的瓦片。
汗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在道服领口,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迹。
"要试试吗?
"岚霄突然转头,马尾辫甩出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等回答,她己把竹刀塞进星墨手里:"手腕放松,像这样——"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星墨的手背,柑橘味洗发水的香气混着汗水扑面而来。
星墨笨拙的第一次挥刀惹来其他部员窃笑,但岚霄只是扶正她的护具:"我当初连刀都握不稳。
"她示范时绷紧的小臂线条像拉满的弓,后颈有道浅浅的疤痕。
"去年全国大赛留下的。
"她满不在乎地擦汗,"裁判喊停后对手偷袭,但我反而因此学会听风辨位。
"训练结束的更衣室里,星墨看见岚霄对着手机屏保发呆——照片里穿病号服的女人和她有同样上挑的丹凤眼。
"我妈妈。
"她快速锁屏,"医生说坚持复健还能走路...所以我要替她拿回全国冠军。
"叠道服时,星墨发现每件内衬都绣着"凌霄"二字,针脚歪歪扭扭的。
"是妈妈绣的。
"岚霄把脸埋进道服深吸一口气,"她说凌霄花能攀到最高处。
"突然响起的电话***让她瞬间绷首脊背:"喂?
今天复健怎么样?
"声音轻柔得与平日判若两人。
傍晚的紫藤花架飘着淡香,星墨老远就听见翎飒标志性的跺脚声:"说了多少次!
我讨厌抹茶味!
"她气鼓鼓地把奶茶塞回澈曜手里,紫色刘海都翘了起来。
"可你上周还说喜欢..."澈曜委屈地攥紧书包带,黑色长发被风吹得缠在纽扣上。
两人同时去解,手指相触时又像触电般分开。
"那是因为!
"翎飒突然卡壳,耳尖通红,"因为是你买的..."后半句消失在花瓣纷飞中。
澈曜愣了两秒,突然把奶茶换到左手,右手轻轻勾住翎飒的小指:"那...草莓味?
"星墨正想悄悄离开,却看见翎飒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礼盒:"生日礼物...提前三个月准备的。
"包装纸上满是反复粘贴的痕迹。
澈曜拆开时手在发抖——是绝版的《天鹅湖》黑胶唱片,边缘有些焦黄。
"去年火灾时...你拼命救出来的那张..."翎飒声音越来越小。
两人额头相抵,澈曜的眼泪落在唱片封套上。
她们身后,最后一缕夕阳把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帮我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