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炽的聊天框堆成通天塔，最新消息停在十分钟前：[炑]：你上线三分钟是来给我上坟的？
[炑]：说话[炑]：语音接通中...她手忙脚乱要关掉，却不慎碰到摄像头开关。
黑暗的卧室突然被屏幕光照亮，映出她慌乱中抓起的毛绒熊，还有镜头那边骤然放大的俊脸。
少年似乎刚洗完澡，发梢水珠坠在锁骨上。
他眯起眼看突然出现的粉色玩偶，嗤笑震得蓝牙耳机发麻，每个字都裹着薄荷糖的凉意，"你拿这玩意挡脸，难道我是洪水猛兽？
"后来她总想不起怎么就交出了微信。
或许是因为他说要她一罐可乐钱赔罪时的理所当然，又或许是他突然敛了笑意说"这两年我每天给你号留经验丹"时，窗外正好飘过印着舅舅广告的无人机。
加上好友那晚，好友列表里，"难炽"两个字安静地躺在最上方。
林笙笙盯着那个全黑的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打出一个字。
对话框空荡荡的，只有系统提示"你们己经成为好友"的字样刺眼地显示在那里。
她想起两年前，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从游戏攻略到生活琐事，从早安的问候到深夜的晚安，游戏对话框里永远都是99+。
而现在，这个熟悉的人加回来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他也在看着这个对话框？
或许他也像他一样，打了字又删掉？
最终，她关掉了对话框。
反正己经加回来了，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微微发烫，连带着那个黑色的头像都变得温暖起来。
夜很深了，难炽躺在床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那个对话框依然空着，但他知道，有些话，总要说出口的。
只是不是现在，不是在这个寂静得让人心慌的深夜。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难炽趴在教室桌子上，习惯性地点开游戏好友列表。
"笙笙"的头像依然灰着。
最后上线时间显示"三天前"。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全部删掉。
心里烦躁难耐，难炽把平板调成静音，塞进书包最里层。
翻了翻课本，纸页在指尖沙沙作响。
教室的日光灯惨白刺眼，他盯着黑板上的公式，视线却无法聚焦。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窃窃私语，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难哥，晚上来吗？
"时淼第无数次凑过来，手里攥着ktv至尊vip卡。
难炽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
"你这样下去不行。
"时淼叹了口气，"怎么兴奋了一天一夜又回到原来状态了......"话音未落，难炽己经起身离开座位。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嬉笑打闹，他贴着墙根走，仿佛要把自己融进阴影里。
天台风很大，吹得校服猎猎作响。
他靠在围栏上，望着远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
时淼、沈维他们三个以前总爱翘课来这里，说这里的风能吹走所有烦恼。
现在风还在吹，却带不走他心里的空洞。
放学后，林笙笙打开游戏，发现难炽的角色就站在她常去的那个地图。
她咬了咬唇，操纵角色转身就走。
屏幕那端，难炽看着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夜幕降临，两个人都盯着空白的对话框。
难炽打下一句"要不要一起"，删掉；林笙笙输入"你怎么了"，又清除。
卧室的暖光灯照亮了两张同样倔强的脸。
这场无声的较量，谁都不肯先低头。
但或许，他们较劲的不是谁先开口，而是那份害怕被对方看轻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