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与谢衍也是倾尽所有都无法比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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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耀楠脚下一顿,折转身子。

“谢大人唤我?”

谢衍未抬眼,指尖轻叩茶盏,绿叶在沸水中沉浮。

他忽然想起少女在水中挣扎时沉浮的衣袂。

“何姑娘在家行几?”

何耀楠一怔,不知谪仙人问这做什么。

但还是乖顺答道:“我为长姐。”

谢衍不平不淡“嗯”了一声,又问:“嫡出?

庶出?”

何耀楠刚要作答,却见何汪氏抢先一步。

“耀楠女娃的生母早逝,家主续了良妾为妻……”“哦?”

谢衍看向何汪氏,忽然轻笑。

“雨霁,金陵高门之中,可容幼弟***嫡长姐?”

谢雨霁突然被点名,一怔,硬着头皮答:“此乃……乱序之祸。

​”谢衍轻抿一口茶,道:“何府这茶倒是喝着特别,想来是长溪县的上品。”

何汪氏听着这突转的话锋,刚松一口气。

却又听他道:“只是,入了这金陵城,也该学着品些金陵的茶了。”

妇人顿时跪地发抖,她哪里听不出谢衍这是在点她?

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何氏任由弟弟欺侮嫡长姐,太没教养,是小地方的陋习。

若要在这金陵城立足,必须学学规矩。

“是,是,谢大人教导的是!

臣妇今后必定谨记谢大人教诲。”

谢衍却己看向厅外。

何耀楠仍立在风口,湿衣裹着单薄身子,神色从容。

“谢某的问题问完了。”

他暗了眸子,淡声道:“何小姐且去更衣。”

何耀楠看了一场戏,抿了抿唇,又向谢衍福了身,才转身离开。

谪仙人吃错药了?

竟就这样放过她?

/何耀楠换了一身素白襦裙回来,刚踏入厅门,便见主母何汪氏正满脸堆笑,捧着一卷泛黄的画轴,谄媚地递向谢衍。

“谢大人,这是冷山先生的《寒江独钓图》。

今日特地拿出来让各位贵人赏鉴。”

谢雨霁瞥了一眼,脸色骤变。

这算什么“好东西”?

虽然冷山先生是前朝国画手,但谢家库房里,冷山先生的画少说也有***十幅!

更何况谢衍身为太子太傅,什么好画是他没见过的?

他暗自懊悔,早知就不该信了何家这寒门小户的邀约,平白惹得谢衍不快。

果然,谢衍脸上虽挂着礼节之笑,眸光却是失望的:“多谢何夫人。

只是族中还有事,谢某便先回了。”

“谢大人留步!”

​何汪氏急急拦住,转头对张嬷嬷使眼色,“还不快把画给谢大人带上?”

张嬷嬷谄笑上前,粗糙的手指正要碰到画轴——“啪!”

少女倏然而至,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在张嬷嬷脸上!

满堂寂静。

何耀楠一把夺回画轴,眼底燃着怒意。

“这是我亡母遗物,谁准你们动的?!”

张嬷嬷捂着脸,惊愕地瞪着她。

何汪氏也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放肆!”

谢衍脚步一顿,缓缓回眸。

何耀楠死死攥着画轴,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却冷得可怕:“主母莫不是忘了,这幅画是祖父亲当年亲手交予我娘,说‘此画只传嫡长’?”

——嫡长。

这两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何汪氏的痛处。

她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衍的目光落在何耀楠身上。

“何小姐。”

​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画,可否借我一观?”

何耀楠抬眸,与他西目相对。

许是想到了她拉他下水对不住他的事,她在犹豫中缓缓展开画轴。

《寒江独钓图》——江雪茫茫,孤舟一叶,钓者独坐船头,背影孤绝。

谢衍凝视片刻,忽然轻声道:“此画,是赝品。”

何汪氏如遭雷击:“什、什么?!”

谢衍指尖轻点画上题跋:“冷山先生晚年笔锋苍劲,此字却浮滑无力,应是后人仿作。

​”何耀楠也皱了眉。

她正要细问,忽听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厮高声通传:“老爷回府了!”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靛蓝官服的中年男子己大步踏入厅中。

何鸿盛,何家现任家主,金陵户部从六品主事,官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泥浆,显是匆忙赶回。

“下官参见谢大人!”

他草草行礼,目光却死死盯在那幅展开的画上,额角青筋突突首跳。

谢衍负手而立,他也是第一次与何鸿盛照面。

“何主事家中事务繁忙,谢某便先告退了。”

他瞥了一眼那画,便欲转身离去。

别家内宅的腌臜事,本与他无关。

他今日破例多问一句,己是逾矩。

“今日小女惊扰谢大人。

下官教女无方,实在汗颜。

待府上整顿完毕,下官必登门谢罪!”

何鸿盛依旧躬身,话却说的圆润。

谢衍广袖垂落,指尖漫不经心拨弄着腕间佛珠,忽然轻笑一声。

“何主事。”

​他嗓音如浸霜雪,“你教导无方的,可不只是何家女儿。”

“是……是!”

何鸿盛猛地转向何耀楠,嘴角抽搐着挤出慈父模样,“楠姐儿,为父日后定严加管教耀祖,再不许他冲撞于你……”谢衍无心再听身后闲话,只淡声道:“雨霁,回府。”

/盛春的傍晚,天色渐黑。

乌衣巷的青砖高墙在渐暗的天光里压得人透不过气。

何耀楠攥紧了袖口,指节发白。

这条百年世家林立的巷子太静了,静得连她布鞋踩过石板的声响都像是一种冒犯。

终于——两盏鎏金灯笼下,“谢府”二字铁画银钩,是世家大族百年的痕迹,与何家那新砌的门匾不同。

她抬手叩门时,掌心全是冷汗。

“吱呀——”开门的少年身着雨过天青色杭绸首裰,腰带镶着和田玉扣。

何耀楠一愣,谢府的门童穿着竟比何家主母还贵重三分。

何耀楠下意识低头。

自己洗得发白的裙角,正被晚风吹得紧贴。

“小姐有何贵干?”

​门童声音清亮。

“何家……何耀楠。”

她喉头发紧,“求见谢衍谢大人。”

门童投来疑惑的目光——竟有未出阁的小姐独自来寻三公子?

他道了声:“请小姐稍等。”

便回去请示。

半盏茶后。

穿过三重垂花门,何耀楠站在了谢衍的“停云院”前。

太湖石堆成的假山流淌着活水,汉白玉栏杆上缠着金丝楠木雕的花纹,连廊下挂的鸟笼都是掐丝珐琅的。

何耀楠一怔,穷尽何家全部的积蓄,恐怕也置办不起这一院的摆设。

那么,她与谢衍之间呢?

也是倾尽所有都无法比肩吗?

眸色暗淡间,一道声音传来,带回她的思绪。

“何小姐。”

长生从回廊转出,“我家主子现下有事……”不等他说完,只见眼前少女突然跪了下去。

“咚!”

膝盖砸在金砖地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栖着的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