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照坐在屋内,仔细地盘算着自己的家当。卖人参得了28两银子,抄书挣了30文,花掉5文后还剩25文,再加上之前省下来的20文,拢共就是28两45文。虽说这笔钱看起来不少,可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她又犯起愁来,这点钱又能购置多少东西呢?
这时,她想起了和顾启川三个月的约定。在这敏感时期,她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大肆囤货,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积攒,免得引起旁人的注意。
打定主意后,许清照前往镇上,在三家粮铺分别购置了50斤粮食。其中一家粮铺的王掌柜和她相熟,见她进门,便笑着招呼道:“秀才娘子,来买粮啊?”许清照礼貌地回应:“王掌柜,是的,给我来50斤碎米。”“好嘞,碎米5文钱一斤,50斤一共250文。”许清照递过去钱,道了声谢,便请店家将米送到弄堂的拐弯处。趁四下无人,她迅速将这50斤碎米收进了那神秘的四四方方的空间里。
就这般,一天下来,许清照成功囤下了150斤粮食。可别小瞧了这150斤粮食,在荒年里,这些粮食足够一家六七口人熬过饥荒,是实实在在的活命粮 。
日头西沉,一天的忙碌悄然落幕。许清照回到家中,先烧了些热水,简单清洗去一身的疲惫与尘埃。随后,她换下男装,穿上平日里常穿的素雅衣衫,整个人透着温婉宁静。
她来到灶前,在瓦罐里添上米和水,生起火,耐心地熬煮着米粥。不多时,厨房里便弥漫起阵阵米香,浓稠的米粥在瓦罐中翻滚。她就着几碟小菜,吃得简单却满足。
填饱肚子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许清照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向床铺。如今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挣钱、存粮,想尽一切办法熬过即将来临的饥荒。至于那些生活里的琐碎烦恼,都被她抛诸脑后。伴着窗外轻柔的风声,她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期待着新一天能为她带来积攒物资的新契机。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薄雾,许清照便早早起身。她熟练地洗漱完毕,换上那套粗旧却整洁的男装,手法娴熟地挽起男人的发髻,又将昨日换洗下来的衣物洗净晾晒。一切收拾妥当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许清照来到书市,掌柜的一眼便瞧见了她,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来问道:“言公子,今日是要买笔墨纸砚,还是有别的需求?”许清照神色平静,语气沉稳地说道:“之前的抄书活计,不知还能否继续?”掌柜笑着上下打量她,眼中满是满意,连忙应道:“可以,可以!言公子的字很受欢迎,字迹清秀又独具特色。”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清照当即投入到抄书工作中。整个上午,她沉浸在墨香与纸笔的摩挲声里,一口气抄完了两本《三字经》。到了中午,腹中传来饥饿的信号,她出门买了些干粮,十分节俭,只花了3文钱,买了两个饼,又喝了一壶茶,便匆匆返回书市继续抄书。下午,许清照更是鼓足干劲,又抄了三本。
天色渐晚,工作结束得比往常早一些。掌柜关切地询问:“言公子需不需要把活儿带回去抄?”
许清照轻轻摆了摆手,神色略带疲惫地说:“今日着实累了一天,脖子也有些酸痛,还是算了。”
结算工钱时,许清照拿到了75文钱,除去中午花费的3文,还剩下72文。可别小瞧这72文钱,在这个年代,男人做工一天能挣20文钱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而许清照作为一个女子,凭借抄书的活计,一天就能挣70多文,实在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收入。
在那之后的一连好些日子,许清照每日都穿梭于家和书肆之间,一门心思扑在抄书的活计上。她每天早早来到书肆,接过掌柜分配的任务,便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地抄写。她的字迹工整娟秀,态度认真又专注,从无丝毫懈怠。
掌柜看在眼里,对她愈发满意和赏识。有一天,掌柜见许清照又按时前来,主动开口询问:“言公子,你抄书的本事这般好,不知愿不愿意抄些其他书籍?”许清照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掌柜见状,立刻安排伙计抱来一些历年的试题策论。“这些可抢手了,只要抄得好,销路不愁。”掌柜笑着解释道,还给出了极为优厚的价钱,不再按字数计费,而是抄一天就给五百文。
许清照听后,满心欢喜,当即应下。从那以后,她愈发勤勉,每日沉浸在抄写试题策论的工作中。就这样,许清照在这位万掌柜的书肆里,一抄就是近二十天,顺利赚到了七两银子。这笔钱沉甸甸地放在她手中,承载着她这些日子的辛勤付出,也让她对未来的生活更多了几分底气和希望。
数九寒天,凛冽的北风如刀子般刮过,气温骤降,冷意无孔不入。砚台里的墨汁眼瞅着就要冻成冰坨,抄书这营生是彻底干不下去了。离过年也就二十来天,许清照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必须得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趁着年前,鼓起勇气把和顾启川和离的事儿挑明,从此一拍两散,各自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还是继续和顾启川一起,硬着头皮回顾家,在那个压抑的地方共度这个本该喜庆团圆的春节。
一忆起顾家,许清照就感觉心口像被一只冰冷且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犹记得父亲临终之时,颤抖着双手将母亲遗留下来的珍贵首饰交到她手上,那些首饰不仅仅是物件,更是父母深沉爱意与往昔温暖岁月的寄托,对她而言重若千金。
可世事难料,自从嫁进顾家,婆婆就像变着法儿地折磨她。总能想出各种离谱又刁钻的借口,一门心思要把那些首饰从她手里夺走。但凡自己流露出一点不情愿,婆婆便瞬间化身泼妇,又是哭天抢地,又是满地打滚,把家里搅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许清照想到这些不堪回首的糟心事,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如夜,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紧,那种被刁难、被欺压的窒息感,如潮水般再度将她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