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学生会代表..."他看见那个总在辩论赛上压他一头的女生突然软绵绵地倒向跑道。
他下意识往前迈步，却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挡住。
而许辰阳己经冲到了最前面。
"都让开！
"班主任林晓燕的高跟鞋碾过塑胶跑道，香水味混着晨露的腥气。
她抱起周小棠时，马尾辫甩在许辰阳脸上，"谁带糖了？
"王浩晃着印有德文的巧克力："我这儿有！
上周小棠爸爸从瑞士带的。
"他故意把包装纸搓得沙沙响，"某些人怕是连包装纸都买不起。
"许辰阳沉默地退到人群外围，掌心西个月牙形的红痕正在渗血。
天还没亮，小卖部的卷帘门刚升起一半。
许辰阳盯着玻璃罐里星星形状的瑞士糖。
罐面反射出他磨白的衣领，和窗外骑车掠过的郑宇——车篮里露出巧克力包装的金色边缘。
"要这个。
"他指向最便宜的雪花薄荷糖。
硬币落在柜台上的声响惊动了巷子口的三花猫。
许辰阳蹲下来摸了摸它残缺的耳朵："今天不能给你买鱼丸了。
"猫尾巴扫过他膝盖的补丁，那里还留着昨天被王浩推倒时蹭的泥印。
周小棠发现糖时，李雯正在发数学试卷。
"又是薄荷糖？
"班长夸张地捏着鼻子，"一股穷酸味。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
七班那个许辰阳..."后门传来"砰"的撞击声。
许辰阳僵在门口，讲台上的粉笔盒被撞翻在地。
彩色粉笔滚到周小棠脚边，其中一截断成两半——就像中考时那支2B铅笔。
听到李雯的尖叫，许辰阳转身冲进雨里，小棠追了出去。
雨幕中的煎饼摊冒着热气。
"小棠来啦？
"摊主老陈舀起面糊，"今天怎么没和郑宇一起？
"瞥见许辰阳校服上的补丁，他的笑容僵了僵，"这位是...？
"周小棠拽着许辰阳躲到屋檐下。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领口，锁骨处隐约露出淤青——是昨天在修车行被千斤顶砸的。
收音机里传来沙沙的播报："...市医院新引进儿童白血病治疗方案..."许辰阳突然绷首了背。
他妹妹的主治医生，此刻正在电视里和周小棠的父亲握手。
回到家，许辰阳从阁楼漏雨的地方拿到铁皮盒。
许辰阳拧亮台灯，看到六岁的妹妹许星辰在盒底画了幅蜡笔画：歪歪扭扭的蒲公英，绒毛是用薄荷糖纸粘的。
画纸背面是从垃圾站捡来的校报，周小棠和郑宇在辩论赛合影里肩并肩笑着。
缝纫机声突然停了。
楼下传来母亲的咳嗽："辰阳，医院催缴费..."窗外，末班公交车驶过。
周小棠坐在靠窗位置，正剥开一颗葡萄味薄荷糖。
微微一笑，灯光掠过她的侧脸，在雨痕斑驳的车窗上投出模糊的倒影。
那颗被埋在墙洞里的玻璃珠，此刻正在许辰阳口袋里发烫。
日记本在书包里被雨水浸湿了一角，最新一页写着：”今天她收下了我的糖，吃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