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给兄长送药
朱漆阁楼隐在银杏树影里，李问渔提着裙裆踏上石阶时，正撞见侍卫端着铜盆出来。
晃荡的水面浮着暗红血丝。
李问渔有些诧异。
嗯？
伤这般重？
莫不是要死了？
“二小姐安。”
洒扫婆子们避让到廊柱后。
不多时，一妇人自楼内走出。
妇人穿着朴素，有些消瘦，方近西旬的年纪，却己是头发半白，正是李问渔的母亲肃昌王妃。
王妃看着李问渔，脚步一顿，言语冷淡。
“你来东苑做什么？”
李问渔余光瞥见自二楼下来的侍卫。
她记得这个叫拂衣，身上有些草木香，想来不仅能武还会医。
“我来看兄长，再给兄长送些药。”
拂衣停在王妃身后，恭敬道：“世子请二小姐叙话。”
王妃沉声说：“于理不合。
”拂衣笑说：“王府是王妃与世子的王府，王府内的理，自然也由王妃与世子来定。
世子说，昨日幸得二小姐提醒，他方能避过一劫，因而请二小姐上楼，兄妹间说说话。”
他加重“兄妹”二字，又微微侧身，露出供在一楼堂内的圣旨。
李问渔望向那处。
当日宣旨太监的尖嗓音犹在耳畔。
“……过继燕无祈为肃昌王嗣子，更名李昭安，入宗牒，承王爵，奉李氏香火……”那声音同梦中判王府***的声音纠缠到一处，叫她喉头发紧。
王妃见侍卫动作，目光扫过那圣旨，气焰不再。
圣上虽降罪于燕无祈，但燕无祈未入府，封世子的旨意就下来了，足以说明圣上对这个儿子是还有感情的。
将来，燕无祈才是王府的主子。
思及此，王妃说：“那便去问候你兄长。”
李问渔乖顺应“好”，跟在侍卫身后上楼。
脚踩楼梯的声音嘎吱响。
还未见人，就闻得草木药香，以及隐隐的血腥味。
待得上楼，绕过六扇水墨山水屏，便见坐在南隅黄花梨木桌旁品茗的燕无祈。
李问渔朝着燕无祈福了福身。
“阿渺给兄长请安。”
燕无祈抬眼看着李问渔，没有应声。
李问渔张开手，露出手心里握着的药瓶。
“这是我从观里带回来的药，是我师父生前做的，可以养神疗伤，不知道对兄长有没有用。”
燕无祈给了个眼神。
拂衣心领神会上前，伸出双手，含笑道：“小姐将药给属下就是。”
李问渔将药瓶放到拂衣手里。
拂衣退了两步，才背过身去。
他打开药瓶闻了闻，又倒出一粒药丸细细查看，这才将药给了燕无祈。
“主子，以天山雪莲为主药，唤清体丸，是出自玉清道人之手，很是珍稀。”
李问渔暗暗羡慕。
这侍卫莫非拥有传说中的药家狗鼻。
燕无祈接过药，对李问渔道：“坐。”
“昨日不是恼我？”
他问：“缘何今日还送此般珍稀药丸来。”
李问渔腼腆笑了下。
自是因为，这般珍稀的药丸我有一箱子啊。
你手里那瓶好多年前的了，再不用怕也没什么药效了。
她坐下后，问：“兄长的伤，重吗？”
燕无祈道：“你不是早知我有血祸。”
李问渔怅然道：“我和兄长说了那话后，就后悔了。”
“其实师父同我说过，说世间因果自有定数，我得天眷顾，能感知些许天机，但切不可多泄露，只恐害了人。”
“我今早听说兄长出事，心里慌得很，”李问渔叹说：“我怕兄长本能躲过的祸事，却因着我的干涉……”她没有再说话。
楼内也静了下来。
首到，茶水咕噜咕噜沸腾。
不多时，一杯茶被修长的手指放在她跟前。
“不妨说说，你是如何瞧出血祸的？”
李问渔温顺着说：“昨日早于母亲院中请安时，我见着兄长，感觉兄长印堂发黑，似有不祥之兆。
于是我回屋后，卜了一卦，卦象所显不宁。”
“我不敢告诉兄长，我怕横加干涉，反而会害了兄长。
只是，昨日傍晚又遇兄长，感觉愈加不安，这才忍不住加以提醒。”
话落。
她端起茶水抿了口，被烫得一个激灵。
再看燕无祈，品得优雅。
啧啧。
铁嘴啊。
燕无祈放下茶杯，漫不经心说：“我昨日听妹妹所言，觉察有趣，特地于夜间去城内转了圈，果真叫人射了一箭。
可见妹妹有些本事。”
李问渔：……你有病？
她双手捂住嘴，眼露惊惧之色。
“果真是因为我吗？
因为***涉了兄长的因果，才惹得兄长受伤，若不是我同兄长说，兄长就不会被伤……”“听我说完。”
燕无祈拧了拧眉。
李问渔立刻双手搁膝，乖顺盯着燕无祈。
燕无祈：“……后我回府，又遭遇了武功高强的刺客，好在我因着受伤，有所准备。
如此方知，二妹所言血祸不虚，原是就在府内眼前。”
李问渔惊讶。
“府中有刺客？”
燕无祈：“死了。”
李问渔也不多问，只点头道：“兄长没事就好。”
她的卦灵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