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日追忆
刚坐下不过半刻，屏风外边传来叩门声，紧接着便有小厮在外传话:“鹤羽公子，听说您身子不爽，君公子遣人抓了药，让小的拿来给您泡药浴的。”
“进来吧。”
萧鹤羽坐在浴桶中小憩，舒服的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只叫那小厮进来将东西放下。
小厮捧着一个小巧的药罐，小心翼翼进了门，将刚刚熬煮好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加进盛着水的木桶，搅拌到冷热适中的状态，这才倒进浴桶。
浓烈的药香很快弥漫了整间浴房，只是不似寻常的苦汤药，不知里面加了什么稀罕玩意，竟散发出一股浅淡的香气。
紧接着小厮将两包未拆封的纸包从怀里掏出，搁在萧鹤羽手边的桌子上，恭敬的站在一旁，垂着眼不敢有半分僭越，若被君墨知道了可是要挖眼睛的。
“君公子让小的给您再拿两副备着，说是总会用的到。”
“嗯。”
萧鹤羽点点头算是应了，催促他赶紧离开，“若无旁的事，就先下去吧。”
“那小的便下去了，不打扰公子沐浴。”
待人关门出去，萧鹤羽缓缓睁开眼，看见桌子上摆放整齐的两幅药包，这才伸手去够，拆开来仔细瞧了瞧，看似与寻常的药大相径庭。
萧鹤羽又闻了闻这味道，陌生中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是什么时候闻过呢？
萧鹤羽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究竟是什么时间闻到过这味道，萧鹤羽己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那是个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日子。
醉香阁每月总会有几天闭门谢客的日子，每到这几日，众人便坐在一起吃酒谈天，好不快活，也算是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那天虽只是一个寻常的休息日，萧鹤羽却记得真切。
那是醉香阁一个新出牌的倌人，名叫南栀，年纪虽小却生了一副好嗓子，得天独厚的嗓音听一次就能让人难以忘怀。
他性子首，张扬且大胆，嘴甜会讨人喜欢，自然深得客人的追捧。
南栀前几日得了一位大人的赏识，被赠予一只名贵的香烛，那味道清香西溢，隔着老远依旧能闻到那独特的香气。
不似寻常花香的浓烈气味，由内而外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十分稀奇。
“这味道确实好闻，张大人可是朝廷重臣，我们南栀果真有本事。”
萧鹤羽毫不吝啬的夸赞出口，这味道闻起来确实让人身心舒畅。
萧鹤羽是醉香阁的老人了，最得君墨的心意，又是无人可及的花魁，他说话是极其有份量的，伶人们都不免要敬他三分。
听了这话，南栀笑靥如花的谦虚一番，讨好般问道:“羽哥哥可知这是什么花？”
“这是山茶花。”
萧鹤羽自然是识得的，这东西在他的家乡，是再普通不过的物件。
只是可惜，萧鹤羽应该没机会再看到了。
见大家都好奇万分，萧鹤羽便简单解释了两句:“山茶花在龙玄国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花，因其只生长于常年温暖如春的南阳国，又生的娇贵，运输耗费人力物力，故而珍贵难得。”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个个新奇不己，叽叽喳喳的争论起来。
“我们南栀这是傍上大老爷了。”
隔着老远就听见君墨的声音传来，萧鹤羽随着众人一道站起来迎接。
待君墨落了座，萧鹤羽也跟着坐下，其他人这才一一落了座。
“你们若是各个都能有这般出息，我可就省心不少。”
来人便是醉香阁的老板，名唤君墨。
他身着暗紫色的锦袍，外面披着一件轻如蝉翼的黑色纱衣，衣带系的松散，领口却束紧了，半绾着的发髻上缀着一支上好的红玉髓步摇，手中摇着扇子冲众人嫣然一笑，那风情断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学来的。
岁月不败美人，若是再年轻个十岁，怕是连萧鹤羽都要甘拜下风。
“这山茶花在我龙玄是贡品，只有宫中的贵人们才用得的，南栀这一个是皇上赏给张大人的，倒是拿来哄了你，可得收好了。”
这宫中的贡品有多珍贵自是不言而喻，一时间艳羡的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什么时候我也能遇上个出手大方的客人啊。”
“别那么高要求，遇上个不折磨人的己经是极好的了。”
萧鹤羽没有加入他们，倒了杯茶自酌自饮。
年轻真好。
看出萧鹤羽的心不在焉，君墨摇着扇子坐到他身边，笑道:“想什么呢小祖宗？
你这身价还有什么可愁的。”
并非君墨夸大其词，萧鹤羽虽卖艺不卖身，可这身价却比醉香阁不少伶人高的多，多少达官显贵一掷千金，只为和鹤羽公子把酒言欢，便可知这位的容貌赛比天仙，无人可及。
“在想等我年纪大了，没人要的时候，就赖在君墨这儿可好？”
萧鹤羽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本是个冷淡性子，难得一展笑颜，给君墨都迷的移不开眼。
“怎么，这就赖上我了？”
君墨伸出手指点了点萧鹤羽的额头，轻笑道，“不过也好，鹤羽公子这响亮亮的招牌，我可得好好利用，以后就陪君墨我在这醉香阁孤独终老吧。”
说起孤独终老，萧鹤羽还挺好奇的，君墨这样的人，为何己过而立却依旧孑然一身。
“什么孤独终老，君墨以后可是要娶一位漂亮夫人，儿孙满堂的。”
这种漂亮话萧鹤羽是最会说的，可君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我呀，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君墨说的十分坦荡，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听说过吗？
君墨我啊，不过也是被宫中的贵眷养在外面的低***色，上不了台面的。”
君墨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那么的优雅迷人，和往日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