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隔着斗篷纱帘望去，长街两侧的摊位上，翡翠瓶里泡着龙眼胎，青铜鼎中煮着凤凰羽——都是赝品。
真正的好货藏在血珊瑚帘后，那些帘子会吸食过客的生气，弱者往往走着走着便化作干尸。
巫咸的烟杆挑起一截帘子，血珊瑚发出婴啼般的尖叫。
“今日的压轴货，”他回头瞥了眼凌昭被符咒缠裹的右臂，“你最好别看。”
拍卖台的寒玉棺升起时，凌昭的龙鳞刃在鞘中震颤。
棺中幼龙不过马驹大小，冰霜覆体的模样像是睡着了，唯有心口插着一柄骨笛——与巫咸那支一模一样。
主持拍卖的驼背老者敲响人皮鼓，鼓面纹着的血龙蛊随之游动：“南海鲛人墓所出，千年不腐的龙尸，起价三百活人心尖血！”
“三百五十！”
裹着蛇鳞斗篷的买家抬手，袖口露出皇室暗纹。
凌昭的蛊毒突然发作，视线染上血色。
他看见幼龙睫毛颤动，金瞳裂开细缝，那眼神竟与阿九被蛊虫附体时一模一样。
“别看它的眼睛。”
巫咸往他耳后拍入一根冰针，“这是摄魂蛊雕的伎俩，活人看了会……”话未说完，前排叫价的胖子突然暴起，徒手撕开自己胸腔，将热腾腾的心脏捧给幼龙！
拍卖场大乱。
凌昭的符咒绷带寸寸断裂，龙爪撕开斗篷。
巫咸拽着他退到暗处，却见阿九脖颈的青筋突然鼓起——冰蚕子蛊感应到母蛊躁动，竟操控她冲向寒玉棺！
“阿九！”
龙鳞刃斩断三根血珊瑚触须，凌昭接住坠落的少女。
阿九眼中血芒大盛，指尖生出骨刺扎进他肩膀：“哥哥…你的血好香……”巫咸的骨笛抵住阿九眉心，吹出无声的调子。
冰蚕从她耳孔钻出半截身子，凌昭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龙血的唾沫啐向母蛊。
冰蚕发出惨叫，阿九软倒在他怀里，肩头的伤口却开始蠕动——是龙尸心口的骨笛在共鸣！
凌昭的龙爪握住骨笛的瞬间，千年寒玉棺轰然炸裂。
幼龙尸身化作粉尘，唯有一截指骨嵌入他掌心。
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暴雨夜，巫族祭坛，母亲将龙鳞刃刺入自己心脏，血溅在婴儿额头的金鳞上……“原来是你啊。”
巫咸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当年我亲手接生的孽种。”
幻象消散时，拍卖场己成血海。
皇室买家的人皮面具脱落，露出姜璃的脸。
她舔去唇边血迹轻笑：“表哥，你母亲的味道，可比这些劣等龙尸鲜美多了。”
凌昭抱着阿九冲出鬼市时，右臂龙鳞己蔓延至锁骨。
怀中的少女忽然睁眼，瞳孔变成龙族特有的竖瞳，口中发出的却是巫咸的声音：“该喂冰蚕了。”
阿九的胸腔自行裂开，冰蚕卧在心尖，通体血红如玛瑙。
它吐出的丝缠住凌昭手腕，丝线上浮现金色篆文——正是承龙录开篇的“逆命诀”！
鬼市地底传来锁链崩断之声，寒玉棺残骸中爬出半龙半蛊的怪物。
它心口插着半截骨笛，断口处赫然可见巫咸的刺青纹样。
月光照在怪物脸上，那双破碎的金瞳——与凌昭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