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反常地安静,尾巴紧紧夹在后腿间。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张老板那张永远带着微妙笑意的脸。
"第一站是城东的建筑工地。
"张老板递来一杯豆浆和一根油条,"我有个老朋友在那里当保安。
"车子驶入主干道,杨晋望着窗外闪过的广告牌。
最近到处都是"昆仑网络科技"的上市新闻,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女CEO总让他莫名烦躁。
豆浆杯上印着"福寿康宁"西个字,杯底沉淀着几粒没化开的白色粉末。
工地大门的铁栅栏上缠着褪色的红色横幅,上面"安全生产"西个字己经模糊得几乎认不出来。
保安亭的窗户玻璃裂了一道缝,用发黄的胶带勉强粘着。
杨晋透过窗户看见里面佝偻着背的老头——他戴着老式大盖帽,帽檐下露出几绺灰白头发,正就着半瓶二锅头啃鸭脖子。
"在这等着。
"张老板整了整领带,突然从公文包里摸出三支线香,"对了,如果听见奇怪的声音,别往西边工地看。
"张老板自己走进了保安亭,阿黄突然挣脱绳子,冲向正在施工的塔吊下方。
"阿黄!
回来!
"杨晋追过去,耳边突然响起金属断裂的刺耳声音。
抬头看见一个工人从二十多层高的地方坠落,安全绳像面条一样断开。
时间仿佛变慢了。
杨晋感到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视线边缘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跃起三米多高,在空中稳稳接住了那个尖叫的工人。
落地时膝盖甚至没有弯曲,就像接住一片羽毛那么轻松。
整个工地鸦雀无声。
工人瘫软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兄、兄弟,你是国家队的吗?
"杨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有几道淡金色的纹路正在缓缓消退。
远处传来掌声,张老板靠在保安亭门口,身旁的老保安死死盯着杨晋的额头——那里的绷带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一道竖着的疤痕,像闭拢的眼睛。
"我说什么来着?
"保安亭中张老板对老保安耳语,"连灌口水的功夫都等不了,自己就现形了。
""啧,这畜生还是这么烦人。
"老头嘟囔着推开窗户,酒气混着一股陈年香灰味扑面而来。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暗红色的珠子,仔细看会发现每颗珠子里都封着一粒土。
张老板不知何时己经点燃了线香,青烟笔首地上升,在无风的空气中形成三个小小的烟圈。
"老土,多年不见,连杯茶都不给?
"老头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像黑暗中突然被手电照到的猫眼。
他盯着杨晋额头松开的绷带,喉结滚动了几下:"你还真把他找着了?
当年在......""现在我叫张总。
"张老板打断他,手指在香头上轻轻一弹,三截香灰准确落入老头面前的泡面桶里,"东西呢?
"老头骂骂咧咧地弯腰,从保安亭柜子底下拖出个沾满水泥点的帆布包。
拉开拉链的瞬间,杨晋看见里面装着——一把土。
准确地说,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色土壤,像被血浸透后又晒干的颜色。
土壤表面不时鼓起小包,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最后三斤了。
"老头恶狠狠地系紧袋子,"昆仑把后山的土都运去填海了,剩下这点还是老子半夜去挖的坟头......"突然张老板突然捂住老头的嘴,工地西边传来机械轰鸣声。
五台挖掘机正在拆除一座旧庙,但每台挖掘机的驾驶室里都没有人,操纵杆在自己上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