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公鸭嗓哼“良辰美景奈何天”时,丹炉里正熬着三斤砒霜混鹤顶红,锅沿浮沫里还漂着半片锦衣卫腰牌。
陆沉蹲在炉边添柴,后背的螺旋刺青随火苗忽明忽暗,像条盘踞的毒蜈蚣。
“加火!”
萧寒踹翻药凳,“没见朱棣送来的辽东老参都蔫了?
这参得用文火煨出人味儿!”
陆沉攥着柴刀冷笑。
炉膛里那截“老参”分明是条人腿——今晨燕王府刚送来个细作,萧寒剁了西肢却说要做药引。
徐晚棠倚着岩壁剥松子,腕间银铃随笑声叮咚:“萧大人这锅十全大补汤,怕是皇帝喝了都得窜三日稀。”
“你懂个屁!”
萧寒舀起一勺沸汤泼向岩画,壁上的《药师佛渡厄图》顿时漫开腥臭,“朱元璋当年拿我师父的头骨盛金丹,如今他儿子们的脑壳……”洞外忽传来马嘶。
朱棣的玄甲卫鱼贯而入,领头的手捧鎏金匣,匣缝滴落的血珠在地面烫出青烟。
徐晚棠嗅了嗅:“哟,巴蜀唐门的化骨散?”
“徐姑娘的鼻子比漠北狼王还灵。”
朱棣掀帘而入,大氅上结着霜,“萧先生,你要的云南蛊母。”
匣中肥硕的蛊虫正在啃噬半张人脸。
陆沉瞳孔骤缩——那残存的眉眼,竟与诏狱里剁碎他爹的锦衣卫千户张昺一模一样。
子夜·血池洞徐晚棠的银刀挑开陆沉衣襟时,他正被蛊虫噬咬得痉挛。
“萧寒给你种了子母蛊,母虫在他心脉里。”
她蘸着鹿血在陆沉胸口画符,“想活命,就趁朱棣下次送‘药引’时,把这包尸粉撒进丹炉。”
陆沉咳出半截蛊虫腿:“你图什么?”
“我图乐子。”
她突然扯开自己衣领,心口狼头刺青下压着道陈年箭疤,“洪武八年,蓝玉射杀我父王时用的箭,和你爹背上那支一模一样。”
洞外传来萧寒的咳嗽声。
徐晚棠猛地把陆沉按进血池,腥臭的药液灌进鼻腔时,他听见她在耳边嗤笑:“你知道朱棣为什么专送文官当药引?
他说读书人的肉酸,得拿砒霜腌入味!”
霜降·杀猪宴药王谷过冬前要宰牲口。
萧寒拎着剔骨刀比划燕王府新送来的“药引”——是个绑成粽子的江南御史,官袍上绣的孔雀补子正缺个眼珠。
“瞧瞧,这肉多嫩!”
刀尖戳进御史大腿,“当年蓝玉绑我师父时也这么比划,说药王谷的人筋适合做弓弦……”陆沉攥着尸粉包发抖。
徐晚棠突然拎来一桶滚水浇上砧板,烫得御史嚎出戏腔:“圣上!
臣冤——”“冤个屁!”
萧寒剁下他左脚扔进药锅,“朱元璋杀蓝玉时说他有‘龙瞳’,你猜蓝玉的眼珠子泡酒前,最后看见的是哪颗星宿?”
朱棣的笑声从洞顶传来。
他拎着半坛梨花白倚在钟乳石上,靴底沾着碎肉:“萧先生,父皇前日梦见北斗倒悬,您说这星象主吉还是主凶?”
“主贵。”
萧寒把御史的右眼珠塞进酒坛,“当年刘伯温就是靠北斗七星阵忽悠朱元璋的,如今老夫用七颗文官心肝炼药……”徐晚棠突然捅了捅陆沉:“赌不赌?
那坛酒待会准被朱棣赏给玄甲卫。”
她话音未落,朱棣果然把酒坛抛给侍卫:“赏你们了,趁热喝。”
三更·尸坑陆沉蜷在死人堆里扒拉御史的残骸。
尸粉包被血浸透后,竟显出幅潦草的地图——是蓝玉军械库的方位,标红处写着“洪武二十五年封”。
“别找了,钥匙孔在你背上。”
徐晚棠的银刀贴上他脊梁,刀背映出洞顶北斗七星:“萧寒早把十二道刺青纹路刻在药池底了,你每回泡药时,那老狐狸都在拓印星图。”
远处传来玄甲卫的呕吐声。
朱棣赏的毒酒发作,侍卫们正七窍流血。
徐晚棠笑得银铃乱颤:“瞧瞧,朱家人连杀人都不舍得用好酒!”
陆沉突然拽过她手腕。
徐晚棠后颈的梅形胎记在月光下泛红,与螺旋刺青的纹路完美咬合。
“你早知道我是蓝玉死士的后人。”
“不。”
她割下一缕头发缠住他手指,“我是在等你变成捅破朱明江山的毒刃。”
尸坑里窜出只黑鼠,叼走了御史的半截耳朵。
徐晚棠踹飞老鼠:“看,连畜牲都明白,这世道得挑肥的咬。”
黑色幽默要素萧寒用文官尸体调侃朱元璋“文人肉酸”的刻板印象朱棣赏毒酒时侍卫的谄媚与暴毙形成荒诞对比徐晚棠将权力斗争比作“畜牲挑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