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壳崩到萧寒的药杵上时,这位燕王殿下正翘着腿点评新炼的“七星丹”:“孤听说父皇昨日罢免了户部尚书,萧先生下回试药,不妨用文官的舌头——他们骂起人来,火气比丹砂还旺。”
“殿下说笑了。”
萧寒将碾碎的文官指骨撒入丹炉,“文官的舌头炼‘忠肝义胆丸’最合适,当年刘伯温就是吞了这药,才肯给朱元璋卖命。”
陆沉蹲在炉边扇火,后背刺青被热气蒸得发烫。
徐晚棠突然踹翻他手中的蒲扇,将一筐冻僵的毒蝎倒进炭堆:“扇个屁!
没见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歪了?”
炉壁上的北斗七星图确实在渗血——朱棣送来的七具文官尸体,心口窟窿正对应星位。
萧寒用银勺舀起沸腾的药汁,泼向天枢位的户部尚书尸身:“蓝玉的军械库需七星连珠时开启,可惜啊……这老匹夫到死都没凑齐星图。”
“谁说的?”
朱棣忽然抛来枚铜钥匙,匙柄的螺旋纹路与陆沉刺青如出一辙,“孤刚从秦王手里讨的,他府上还有个会喘气的蓝玉旧部。”
子夜·尸星阵徐晚棠的银刀挑开第七具尸体的官袍时,陆沉正呕出半截蛊虫。
那文官心口的北斗痣被朱棣的箭矢射穿,箭翎上竟绑着张黄符,画的是武当山真武大帝降妖图。
“萧寒要炼的不是药,是洪武二十八宿的血咒。”
徐晚棠蘸着尸血在陆沉掌心写符,“蓝玉军械库的七星锁,需用七颗文官心脏做匙胚——你猜朱棣为什么专挑御史台的人下手?”
陆沉攥紧铜钥匙,齿间还残留蛊虫的腥苦:“因为御史台的廊柱上……刻着蓝玉案的死者名录?”
“因为御史最会写悼词!”
徐晚棠突然大笑,腕间银铃震落洞顶冰锥,“等朱棣弑君篡位那天,总得有人给他编个‘奉天靖难’的好故事。”
洞外传来玄甲卫的脚步声。
徐晚棠拽着陆沉滚进尸堆,腐肉里钻出的尸虫爬满衣襟。
朱棣的佩剑挑开尸堆时,剑尖正对着陆沉咽喉:“萧先生,你这药人愈发不中用了。”
“药人贵在耐熬。”
萧寒杵碎半颗文官头骨,“像蓝玉那般猛火急煎的,容易炸炉。”
腊八·人烛祭药王谷的腊八粥泛着尸油光。
萧寒将七颗文官心脏串成北斗状,悬在炼药窟顶。
朱棣舀了勺粥喂鹰,突然将玉碗砸向岩壁:“孤要的是能破应天城墙的火药,不是这些神神鬼鬼的勾当!”
“火药算个屁!”
萧寒踹翻丹炉,沸腾的药汁泼出北斗轨迹,“蓝玉在漠北埋的是天罚雷,当年陈友谅的炮船若得此物,朱元璋早喂了鄱阳湖的鱼鳖!”
陆沉后背的刺青骤然剧痛。
七颗心脏在高温下炸裂,血雾竟凝成漠北舆图的轮廓。
徐晚棠突然掷出银刀,刀锋劈开血雾,露出军械库的玄武岩门——门上锁孔正是十二道螺旋刺青的排列。
“差一味药引。”
萧寒的银针扎进陆沉百会穴,“陆大人当年为保蓝玉血脉,把亲儿子炼成药人,这心尖血……”朱棣的剑突然抵住萧寒咽喉:“孤改主意了,这药人留着开锁更划算。”
除夕·雪狼嚎徐晚棠在崖顶点燃狼烟时,陆沉正被铁链锁在玄武岩门前。
十二道刺青嵌入锁孔的刹那,地宫深处传来机关轰鸣。
朱棣的玄甲卫蜂拥而入,火把照亮岩壁上那句“蓝玉铸此库,誓诛朱家贼”——每个字都用蒙古弯刀刻成。
“诛得好!”
朱棣挥剑削去半片岩壁,“孤那父皇若是早十年看见……”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
徐晚棠点燃的漠北狼烟里掺了硫磺粉,火星溅入地宫引燃火药。
陆沉在气浪中扑向她时,瞥见她后颈的梅形胎记正渗出血珠——与蓝玉佩刀上的北元王族徽记,分毫不差。
“你和爹蓝玉屠我全族,”她在硝烟中咬破他耳垂,“如今我炸他军械库,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