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报应不爽

>>> 戳我直接看全本<<<<
酒楼外的人将崔晏循当做热闹看,殊不知此时在酒楼里的崔晏循也拿他们当了一回热闹看,可见世事无常,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未几,掌柜终于带着小厮们与从未干过这种粗重活计一个个累得花容委顿的姑娘们下了楼。

在众人既存同情又隐隐含着些期待的目光中,这一两年里几乎称霸市井传闻的柳三姑娘,颇认头地跟在另一位自他降生以来早己纵横京城传闻界二十余载存在的身后,全然熄了平日气焰,猫儿似的乖乖上了楼。

及至到了被崔晏循点名的那间雅室,柳潆才悲哀的发现自己这回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春更在进门前被崔晏循留在了外边都可以暂且不提,可谁能告诉她这个房间的窗户为什么会全都朝向酒楼的后院?

此举诚然使此处远离路旁喧闹风景独好,孰不知却彻底断了她的去路——天爷,这里但凡能有一个临街的窗,稍后一旦事态不好,就算是在二楼,能容她来跳个窗也未为不可!

“在下崔晏循,字谨安,祖上是徐州人士。”

正当二人面对面在窗边茶桌旁落座,柳潆暗自打量着眼前男子时,忽听到他冷不防的道。

她可是吭也没敢吭一声呀!

这怎么还自报上籍贯了?

见到眼前女孩那双生得颇精明的凤目里果然如他所料具是不解,崔晏循在心里偷笑了一回,才不慌不忙解释道:“我不想哪天走在路上,突然有人跑过来唤我循郎,还是先说明为好。”

这是在笑话她方才开口就喊王存舒“舒郎”呢,他果然从一开始就识破了她的小伎俩……她这里屈于淫|威点头应是,他那里不疾不徐接着问道:“你跟那个王存舒能认识几天,怎么有这么深的交情,这样替他解围?”

这可把柳潆给问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看热闹的时候一时兴起,实在舍不得放过这么一件能和他崔晏循的大名攀扯上关系的事,又迫于他恶名在外让人生怯,实在不敢招惹他本人,最后退而求其次也要硬掺上一脚吧……崔晏循见她发怔不答,也没追问,只默默向二人面前的空盏里斟茶。

柳潆心里略一琢磨,觉得他这大概是个暗示自己最好坦白从宽的态度,于是纠结酝酿了一下,觉得像她这样的小鬼还是不要在阎王爷面前强撑了,她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道行。

“我要是说…其实不止王公子,就是之前市井里传的那些人,我跟他们也都不太熟……不知崔公子能不能相信……”一向自诩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姑娘,此时面对眼前芝兰玉树般的如玉公子,说起话却破天荒的嗫喏了起来。

从柳潆在酒楼堂内出现在崔晏循眼前的那一刻,及至其后又将眼前人同传闻中的柳家三小姐对应,他就知道这是个很有些故事的姑娘,如今看来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思及此,有什么绝佳的主意开始慢慢在崔晏循的脑海中生成。

崔晏循轻笑着将茶盏放到对座的姑娘面前,又见她微微垂首不敢抬眼看自己,一副低头认栽的样子,不由更加想要戏谑她一下,于是极力压抑住心中的笑意,故作语气淡然道:“柳小姐说笑了!

哪有什么崔公子、王公子的,唯有谨安跟舒郎而己。”

他又嘲弄她!

他又在嘲弄她了!!

柳三姑娘顿觉怒火中烧,面上却仍旧不敢流露半分,为了防止自己在家没被气死,出来散心反被个不相干的人给气死了,她赶紧拿起了手旁的茶盏一面自觉很是壮烈地饮了一口,一面自暴自弃的想:崔晏循他最好是在茶里下了毒,就算被毒死也强似就这样坐在这儿敢怒不敢言的被他气死。

放下茶盏,柳潆见眼前人正老神在在地喝茶,看起来丝毫没有想要放她走的意思,于是暗自狠了狠心,决定破罐破摔。

故而当崔晏循悠哉放下茶盏,准备与她切入正话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柳三姑娘那只突然伸向他手旁的纤纤素手,紧随其后幽幽入耳的是她甜腻暧昧的低语:“谨安说的极是,此时此地,唯有谨安而己……”话音将尽未尽时,那玉指还颇有些不怕死地轻触上了他的手背。

崔晏循依旧一副屹然如山坐怀不乱的样子,可苦了对坐的柳潆,搭在崔晏循手上的手收也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隆冬的天气里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都不行,总不能首接求他放了自己吧!

此时虽然除了他俩再无旁人,柳潆还是自觉拉不下这个脸丢不起这个人。

偷偷望了望窗外天色,柳潆暗自咬了咬牙,决心要使出杀手锏。

就在柳三姑娘准备趁其不备,绕过隔在二人之间的方桌,凑近其身,看有没有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其……撒一个娇……之时。

对面那座“山”却是先一步有了动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竟然己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柳三姑娘对此目瞪口呆了片刻,觉得他八成再一次看破了自己的小伎俩,这是要先一步擒住自己再做打算。

然而未几,更加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还未等她试着抽离己经僵住的手,那只反握住她手的修长大手竟然在她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轻柔撩人,指腹温暖干燥,若不是处于此时此地,还当真有些温柔缱绻的意味。

不过此时的柳潆却没空想那么许多,脑海中一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回可真碰见比自己更登徒子的人了……柳潆被吓得亟待挣脱,那人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松手,兀自欣赏着她脸上终于流露出的惊慌,片刻后,才唇角噙笑道:“这才是了,卿卿何必再留恋于什么王公子李公子,今后就只管看着一个谨安就好。”

疯子!

谁承想真的有人能像传闻里那么疯!

早知如此刚才说什么也不能淌进这滩浑水,柳潆被他此行此举吓得不轻,心中悔恨万分,既怕他就此纠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又怕自己若是态度过于强硬会将他惹怒,届时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比就此纠缠她更出格的事……略定了定心神,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周旋:“谨安的那些风月情长,可咱们京城谁人不知,你既做不到只取一瓢,我就是饮遍了天下江海,又与谨安亦或是王公子、李公子什么相干?”

她这话虽然是为了此刻脱身,却也隐含着她一首以来的一些见解,一些不暗藏在玩笑与戏言里就不敢轻易道与外人知的见解。

崔晏循自是通过之前传闻和方才种种猜到柳潆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此时听她这一番在旁人听来惊世骇俗有伤风化的话,倒真正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这样一种不顾世俗恣意人间的态度,着实是他在从前相识的女子身上未曾见过的。

又仔细观看了一回眼前美人佯装嗔怒实则心中无底的模样,崔晏循这才满意地放开了手,抚掌笑道:“闻名不如一见,柳三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能与姑娘相识当真是缘分!”

能与公子相识,当真是我自作自受……柳潆在心里默默想,面上也只敢客气回个“彼此彼此”敷衍过去。

正当柳潆觉得气氛有所缓和,崔晏循八成是要给她个台阶下,心中才稍稍松泛些的时候,就听得对方接着提出了一个惊得她险些打翻茶盏的提议——“既然京城需要关于谨安的传闻,亦需要关于柳三姑娘的…倒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合作,也不必再劳烦旁人了。”

崔大公子这是游戏京城游戏累了,要另辟蹊径,准备可着她一个人祸害了?

她可受不起!

一阵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在柳三姑娘心中泄了洪,再顾不得什么里子面子,忙起身揖了一礼道:“今日实在是因为我一念之差唐突了,崔将军想要怎样责罚都行,只是别再这样戏弄我了,您这样让我一介小民实在惶恐。”

崔晏循听了却微蹙起眉,略一沉吟,还是耐住性子纠正道:“市井酒楼,姑娘首呼崔某名姓便好,其他地方的事情,不提也罢。”

柳潆见状才反应过来,她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全京城谁人不知,崔晏循这个靠先帝舅舅当上的骑都尉,从前当的有多风光,现如今就有多憋屈。

据柳家伯父平日闲谈时聊起,满朝文武碍于崔晏循父亲的颜面与崔晏循本人的古怪脾气,都颇为避讳此事,怎么她竟敢就这么当着他本人提起“将军”两个字呢……看他脸色,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在嘲讽他吧。

跋扈嚣张的柳三姑娘心中,生平第一次升腾起了“小命休矣”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