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狠狠盯了章左一眼，见他并没看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回了屋。
章左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想着先前挨打的事情，那个领头的大个子他认识，和章左一个班级，总是坐在最后排，是个名副其实的恶霸，整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别人，经常笼络一帮小弟去别的班级吆五喝六，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事情发生在前一天，章左早早写完了作业，坐在座位上回顾前一天的课程，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章左的视线，章左以为只是从旁经过的同学，便没有理会，等了一会见那黑影并没有消失，他忍不住抬头观看，章左正好对上一对不友善的眼睛，他撇了撇嘴，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突然那大个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小子，把你的作业拿来。”
章左不为所动，他和这个人平素没有什么往来，他也搞不清对方为什么突然过来找他，章左不想将事情闹大，他说：“我没写完，你找别人吧。”
大个子切了一声，不屑地说：“我看你的作业是给你面子，你小子别不识相，瞧瞧你说的话自己相信吗？
啊？
你不是次次拿第一名吗？
你还能没写完。”
章左没想跟他纠缠，当着他的面把作业本收回了桌子里，大个子气得脸色铁青，喘着粗气，“哼，好好好，等着，老子迟早给你点甜头吃，让你知道学习好抵不过拳头硬...”大个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章左摸了摸现在还有些发烫的脸，感觉脸上***辣的。
他回想起那个大个子对他说过的话，他叫他狼崽子，“狼崽子，狼崽子”，章左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感到有些困惑，他实在搞不清楚大个子为什么这样叫他，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他向来在什么事情上都不让自己有疑问，他默默在心里筹划了一个计划...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把打乱了章左的思绪，他抬头一看，章婉正趴在柱子后怯生生地看着他，她睁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又害怕地看着他，章左挤出一丝微笑，说：“你好吗，小毛毛？”
章婉稚声稚气地说：“我不叫小毛毛，我叫...嗯...嗯章...婉。”
章左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带着干硬泥土的手掌里递了过去，章婉小心翼翼地接过糖，笨拙地剥着糖纸，捣鼓了半天才把糖放进嘴里，还没等糖刚进嘴，只听“咯嘣”一声，她就把糖咬碎了，她接着嚼了几下便咽下了肚。
章婉舔舔湿润的嘴唇，还在回味着糖的味道。
这时她对章左放松了警惕，她歪着脑袋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变得胖胖的。”
章左无奈地叹口气，没回答她的话，他说：“小毛毛，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为什么见到我却躲着我？”
章婉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过一会她才说：“爷爷奶奶不让我靠近你，说你是大灰狼变的。”
章左苦笑着摇摇头。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老妇人抱着一大捆干树枝走了进来，章婉吓得跑进了屋，她看到仍跪在地上的章左，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句：“狗崽子，还在那里跪着有什么用，过来给我烧火。”
说罢，她低头进屋去了，章左两手撑地，借着双脚的力把身体撑了起来，他揉着被坚硬的板砖硌得没有知觉的膝盖，缓缓走向厨房。
章左进门就看到老夫人正在菜板上切菜，他走到灶台前坐下，熟练地点燃一把包谷皮，塞到灶膛里，等火苗燃烧得足够大，他一个个地加入干树枝，接着低头对着正在燃烧的火焰吹了吹，灶膛逐渐被熊熊的火光照亮，锅中剩下的一些水也开始沸腾，最后化作蒸汽挥发到空气中。
老夫人开始做饭，章左听着锅中油烹饪食物发出的噼啪声响，仍在想着那个计划...“小崽子，小点火，你这脑子真不中用。”
老妇人生气地喊道。
章左突然被这一声怒喝惊醒，他不再往炉膛内添柴，顺手将一根正在燃烧的大木棍拿出来扔在地上，炉膛内的火焰渐渐小了下去。
饭快做好时，章左被老妇人赶了出来，他走出房门，天色己擦黑，西方还有片片红霞挂在天边，章左嗅了嗅空气中的炊烟味道，拍了拍头发上的尘土，等候着老夫人再次叫他把饭菜端上桌。
小小的上了油漆的西方小桌上摆了两小盘菜，还有西碗面条，老头自顾自地大口吞咽着食物，老夫人的那碗面条没动，她正专心地喂着章婉碗里的面条，章婉等着伸嘴接住被老夫人吹冷的面，不住地打量着章左。
章左向来胃口不大，半碗面条下肚就己经饱了，他打了一个嗝，看了章婉一眼，她也在瞅着他，老夫人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这妮子，瞎瞅什么，赶紧吃饭。”
章婉这才乖乖地张口吞下递过来的面条。
晚饭过后，老头蹲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抽着旱烟，青色的烟气一缕缕地飘向半空，很快消失不见。
老头不时大声咳嗽着，偶尔吐出一口痰，远远地落在土地上。
他看着正在给狗拌食的章左，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左将麦麸混合菜汤倒在狗盆里，老头大声喊了一句：“晚上别给狗吃太多。”
接着哼哼着抽起他的烟袋。
章左将剩下的狗食分了一半喂给几只正在地里刨食的鸡鸭，几只家禽叫着争先恐后地朝盆子边跑去，挤作一团。
这时，门被砰地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