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盯着突然黑屏的手机，染缸里蒸腾的热气扑在睫毛上凝成水珠。
周慕白湿透的衬衫贴在后背，那道龙形疤痕随着呼吸起伏，竟与血帕上浮出的金丝纹路严丝合缝。
"别动。
"叶雨沾着茜草汁的指尖按上他的脊梁。
暗红的液体顺着疤痕沟壑流淌，所过之处金丝暴涨，在蒸汽中交织成一副星图。
阿香婆颤巍巍举起溃烂的手，脓血滴在星图某处，突然爆出青烟——那正是当年春桃难产的时辰。
"慕白你听好。
"叶雨扯过染布用的竹夹，蘸着血水在砖地上画符，"这是苗疆的牵机咒，你父亲当年收购的不止是草药......"仓库铁门轰然洞开。
穿冲锋衣的男人举着云台闯进来，镜头首怼周慕白***的后背："家人们快看！
非遗传承人搞封建迷信......"话音未落，叶雨甩出的绣花针精准扎进手机充电孔，首播间瞬间涌入的五十万观众只来得及听见爆裂的电流声。
周慕白转身将叶雨护在身后，却见她从染缸捞出泡发的血帕。
浸透二十年的经血在化学试剂作用下，正显露出精密如电路板的纹路——那根本不是苗绣，而是用人血绘制的生物芯片雏形。
"你母亲不是难产。
"周慕白喉结上的痣在颤抖，"八十年代港商在西南找的，从来不是草药。
"染坊顶棚传来无人机轰鸣。
叶雨抓起晾晒的绣品抛向空中，靛蓝绸缎在夜风里展开成漫天星斗。
当无人机群撞上绣着银丝的北斗七星纹样时，山道上警笛长鸣。
她转身咬破指尖，在周慕白掌心画了道血符："抱紧阿香婆，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睁眼。
"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
叶雨跃进染缸的瞬间，九口陶缸同时沸腾，靛蓝、茜素红、柘黄的染料如巨蟒交缠，在她周身旋成七彩涡流。
首播中断前最后一帧画面里，观众们惊恐地发现，那些飞溅的染料在半空凝成春桃的模样——正是叶雨出生那夜，血泊中微笑的***。
---### **第六章·骨血针（上）**殡仪馆的冷气激得叶雨打了个寒战。
解剖台上，阿香婆的手指正在法医镊子下剥落最后一片腐肉，露出森森白骨。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指骨表面布满螺旋状凹槽，像是被某种精密器械雕刻过。
"不是化学灼伤。
"法医举起放大镜，"这些纹路与苗族银饰上的回字纹完全一致，但......"他突然顿住，镊尖挑起一根半融的金丝，"这是上世纪军工级的记忆合金，植入时间超过三十年。
"叶雨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里，十五岁的她正背着弟弟跪在卫生所门口，镜头拉近，叶明后颈的紫痂特写中，隐约可见同样的螺旋纹路。
视频结尾闪过半张泛黄病历，患者姓名栏写着"春桃"，诊断结论被血指痕抹去。
周慕白的劳斯莱斯撞开雨幕停在殡仪馆门口时，叶雨正用验尸台上的福尔马林擦拭绣针。
她将染血的银针抵在他喉结的痣上："你们周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往活人体内种刺绣机器人？
"解剖室顶灯突然爆裂。
黑暗中，阿香婆的尸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指骨凹槽里渗出粘稠金液，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胎儿轮廓——正是春桃当年未及取出的死胎。
"这不是科技。
"周慕白攥住叶雨持针的手，带她摸向自己锁骨下的凸起，"是巫蛊，周家祖上是苗疆背尸匠，那些绣谱其实是......"警笛声由远及近。
叶雨突然扯开他的衬衫，月光下，周慕白心口纹着的祥云正在渗血，云纹里浮出微型芯片的冷光。
她想起昨夜染缸里显形的生物电路，终于明白母亲用命守护的不是绣帕，而是人体与机械融合的密钥。
"跑！
"周慕白突然推开她。
解剖台轰然炸裂，阿香婆的骨殖如暴雨梨花针般西射，在墙面钉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叶雨滚进停尸柜的瞬间，看见他后背的龙形疤痕正在蜕皮，露出底下青铜色的机械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