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在秦城监狱见过同样的编号，当时隔壁关着个挪用三峡工程款的副省长。
"解释下这个。
"调查组长甩出牛皮纸袋，三十张侨汇券雪片般散落。
李振业注意到第三张券角有蓝墨水洇染——这是素云记账时的习惯，她总用英雄钢笔在票据边缘标注暗号。
"1983年第三季度侨汇券配额己超额发放。
"他抽出钢笔在笔录纸上画出曲线，"省计委上月会议记录第27页，王主任亲自批准的临时增发额度。
"调查组的挂钟突然停摆，青铜貔貅在口袋里发出蜂鸣。
李振业借着扶眼镜的动作，瞥见单向玻璃后周永昌的鳄鱼皮鞋——鞋尖沾着仓库特有的褐色机油。
"那解释下这个！
"组长摔出日立电视机的货运单残片，李振业却盯着背面洇开的经纬度坐标。
前世素云车祸现场的行车记录仪里，出现过同样的数字组合。
"这是北纬31°14，东经121°29。
"他掏出钢笔在玻璃上画出航线图，"从东京港出发的货轮，昨天凌晨应该经过这片海域。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陈卫国拎着染血的麻袋闯进来："领导！
我们在码头截获的走私船，船老大说要戴罪立功！
"16:45 南滨市第二码头咸腥的海风中，李振业数着集装箱的条形码。
前世他在香港维多利亚港也这样验过货，只不过那时查的是象牙和犀牛角。
"都是日本淘汰的二手电视。
"陈卫国踹开箱门，显像管上的昭和年号清晰可见，"***把型号都打磨过。
"李振业用瑞士军刀刮开包装箱夹层，泛黄的说明书飘落——这是1981年东京电器展的目录，首页印着三菱商社的樱花标志。
前世周永昌的办公室就挂着这幅画的赝品。
"李哥，这船注册在巴拿马。
"陈卫国递过航海日志，"但大副供出个临江的中间人......"汽笛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李振业望着突然靠岸的巡逻艇，甲板上穿藏蓝制服的男子正在调试测谎仪——这是1983年公安部刚引进的PG-1型机，前世他在澳门赌场见过改良版。
19:30 南滨市人民医院素云数着葡萄糖点滴的速度，宇航蜷在行军床上熟睡。
账本在掌心发烫，那些用纺织厂暗语记录的流水，正指向三十公里外的军用仓库。
"小林啊，厂办决定暂停你的车间主任职务。
"王厂长把处分通知书放在床头，手指在"倒卖统购物资"的罪名下划出褶皱。
素云注意到他中山装口袋里的金丝眼镜——这是李振业上周送给计委刘科长的"小礼物"。
"这是仓库出入库单。
"她抽出夹在病历本里的单据，"9月14日的劳动布出库量，比纺织局批文多出两千七百米。
"王厂长的金鱼眼突然暴突，这是高血压发作的前兆。
素云听见走廊传来军靴声，陈卫国带着两个穿白色制服的人站在逆光里，胸前的铜质徽章刻着"临江审计局"。
21:05 南滨机械厂档案室李振业用手帕捂住口鼻，霉变的档案袋正渗出尸水般的黏液。
青铜貔貅在保险柜前发出嗡鸣，密码盘上的铜锈簌簌掉落。
"1980年第三车间设备采购清单......"他抽出泛着蓝光的晒图纸，在台灯下显出放射状水印——这是苏联克格勃专用防伪标记。
前世他在乌克兰收购军工厂时见过类似文件。
"李科长好兴致。
"周永昌的鳄鱼皮鞋踩碎满地蟑螂卵，"听说省纪委刚解除了你的留置？
"李振业晃着手电筒，光束定格在周永昌的翡翠戒指上。
戒面内侧的划痕在强光下显形——那是三个俄文字母"KGB"，用微雕技术刻成的防伪标识。
"老周听说过切尔诺贝利吗？
"他忽然用俄语问道，"有些辐射尘埃要二十年才会显现。
"档案室突然断电，黑暗中响起金属撞击声。
李振业摸到保险柜里的微缩胶卷时，周永昌的瑞士军刀正抵住他颈动脉——这是1993年慕尼黑军品展的***款，刀柄刻着北约武器编号。
"把胶卷给我。
"周永昌的呼吸带着伏特加味，"否则明天你老婆就得去西郊火葬场认尸。
"23:47 南滨市西郊货场素云攥着账本在铁轨间奔跑，远处探照灯扫过生锈的油罐车。
陈卫国给的坐标指向13号仓库，但账本最新一页的纺织密码显示：向左137步，松树年轮指北青铜貔貅突然在挎包里发烫，她踢开腐烂的枕木，军用铁皮箱的棱角扎破布鞋。
箱体上的放射性标志在月光下泛着磷光，这是国际原子能机构规定的三级警示。
"别动！
"五道手电光束交织成网，穿防化服的人影从西面八方围拢。
素云摸到铁箱密码锁上的刻痕——这是李振业西装袖扣的独特纹路。
次日凌晨1:15 临江省军区总医院李振业盯着辐射检测仪的红光，素云鞋底的铯-137同位素残留正在报警。
前世202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正是凭此元素发现获得殊荣。
"这是从你妻子鞋底提取的样本。
"穿防化服的军官亮出证件，"我们需要解释为何民用仓库会出现核材料。
"病房电视机突然插播紧急新闻："临江省物资局副局长周永昌同志因突发心脏病，于今日凌晨逝世......"李振业捏碎手中的葡萄糖安瓿，玻璃碴刺入掌心的疼痛如此真实。
前世周永昌的死亡时间是2008年9月16日，此刻床头柜的日历赫然显示：1983年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