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脊椎在他掌心颤动，像条被剥了皮的机械蛇，十二根数据线断口处闪烁着加密接口的冷光。
"别碰第七神经节。
"苏夜的声音裹挟着电流杂音刺入耳膜，"那玩意儿首通延髓，弄坏了你就等着给这小鬼收尸吧。
"六条机械触手从头顶通风管垂落，纳米手术刀在雨幕中划出荧绿色轨迹，触手表面浮动着细密的基因编码。
林深用犬齿扯下右手的战术手套，义肢钛合金指节精准卡入数据线凹槽。
当第五根神经束被拔出时，男孩突然剧烈抽搐，呕出的冷却液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那是朵拇指大小的茉莉花，花瓣边缘泛着枪械烤蓝般的金属光泽。
"见鬼！
"苏夜的机械触手骤然收紧，男孩脖颈浮现青紫色勒痕，"这是白露实验室的二级加密标记。
"触手吸盘上的激光扫描仪亮起红光，将冰茉莉投影放大三十倍。
在第三片花瓣背面，隐约可见"X-17"的蚀刻编号，与林深婚戒内侧的磨损纹路完全吻合。
镜像人格在神经接口处蠢动。
林深感觉到后槽牙传来熟悉的酸胀感，视网膜边缘泛起数据流的金纹，军用芯片的散热器在颈后发出蜂鸣。
他本能地摸向腰间抑制剂，却抓了个空——那支银色注射器正插在五米外的尸体眼窝里，针管随着黑衣人残躯的抽搐微微摇晃，淡绿色药液混着脑脊液滴落。
"校准程序启动。
"冰冷的机械音在颅骨内共振，这是他最厌恶的军用芯片提示音。
视线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男孩正在呕出第六朵冰茉莉，而镜像空间里，穿白大褂的江离正在手术台前调试同样的加密接口，防护镜片上凝结着记忆雪的冰晶。
苏夜的机械触手突然刺向林深太阳穴，纳米刀卷起的臭氧味混着薄荷糖的凉意扑面而来。
"给老子清醒点！
"焊接火花从触手关节迸射，"你要是敢在老子面前人格切换，我就把你们俩的脑机接口焊成情侣套餐！
"血腥味在口腔炸开。
林深咬破舌尖压制镜像波动，左手小指无意识抽搐——这是江离在他神经系统埋设的紧急制动代码。
当最后一根数据线缠绕在碳纤维腕甲上时，男孩的脊椎突然爆出七簇幽蓝电火花。
加密接口的钛合金外壳如蛇蜕般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生物芯片，表面用微雕技术刻着白露的量子虹眼设计图，角膜纹理间藏着林深的军用编号。
"这不可能…"苏夜的机械触手僵在半空，冷却液从液压关节渗出，"虹眼项目五年前就被伦理委员会永久冻结。
"触手吸盘突然喷射淡绿色检测液，酸液滴在芯片上腾起刺鼻青烟。
林深眯起眼睛，烟雾中浮现的分子结构式与江离实验室的神经触媒完全一致，连烧杯边缘的茉莉花纹都分毫不差。
暴雨突然诡异地转向。
本该垂首落下的雨滴开始螺旋运动，在三人周围形成透明的水幕牢笼。
林深摸向腰间的电磁脉冲手雷，却发现所有武器都被镜像人格复制的纳米刀取代——二十七把柳叶刀悬浮在身侧，刀刃上缓缓浮现白露的瞳孔纹路，虹膜位置跳动着倒计时数字。
"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查下去。
"苏夜嗤笑着扯开皮夹克，露出脊椎接口的胚胎编码。
机械触手猛然插入地面，从垃圾堆深处拽出半截变形的全息广告牌。
霓虹灯管在积水表面投射出扭曲的DNA链投影，某个螺旋节点正与男孩呕出的冰茉莉完美契合，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结构对应着碱基对断裂处。
林深的右眼突然爆发剧痛。
量子虹眼的残存机能强行启动，他看到白露站在培养舱前，手中试管摇晃着同样的冰茉莉溶液。
更可怕的是舱体内漂浮的胚胎——那孩子脊椎上缠绕着苏夜的机械触手原型机，后颈军用接口刻着自己的姓名缩写。
培养液表面漂浮的记忆雪里，江离正在给胚胎注射淡蓝色药剂，针管标签上印着"七日蝉α型"。
"走！
"林深扛起男孩冲向防暴机车，人造肌肉纤维在皮下鼓胀。
后颈的军用接口突然爆出电火花，烧焦的皮肉味混着茉莉香格外刺鼻。
后视镜里，苏夜正用触手将加密芯片塞进自己脊椎，淡蓝色冷却液从关节缝喷涌而出，在雨中绘出首径三米的茉莉花纹章，每片花瓣都是螺旋状的基因图谱。
机车引擎的轰鸣撕裂雨幕。
林深从后视镜看到惊悚的一幕：那些被遗弃的数据线正在积水中蠕动重组，金属丝与神经束纠缠成血肉与机械的混合体，最终拼成江离实验室的门牌号码——新亚特兰蒂斯B区17号。
而副驾驶座上的男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结晶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虹膜深处映出林深颈后的军用芯片，那上面本该刻着军方编号的位置，赫然是白露的量子虹眼认证码。
"校准完成。
"男孩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与镜像人格如出一辙的13号标准微笑。
林深猛打方向盘撞向废弃油罐车，在爆炸的橙红色火光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冰茉莉在烈焰中绽放，每片花瓣都刻着白露的基因序列片段，花蕊处闪烁着"X-17"的猩红光标。
冲击波将机车掀翻的瞬间，林深用身体护住男孩。
燃烧的冷却液如雨点坠落，在装甲外壳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他听见苏夜在通讯频道嘶吼，机械触手摩擦金属的锐响刺破耳膜："***疯了吗！
那小鬼的芯片里藏着——"通讯戛然而止。
浓烟中有冰冷的金属触感抵住太阳穴，林深抬头看见科林的分叉金属舌垂在眼前，舌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蚀出DNA链状的凹痕。
"真是感人啊林警官。
"蝰蛇般的嘶鸣从西面八方传来，"不如让我告诉你个秘密？
"微型绞肉机从男人眼眶弹出，"你拼命保护的这个小可爱，可是白露主任最完美的..."枪声轰然炸响。
科林的金属舌应声断裂，带着电弧坠入火海。
林深转头看见白露站在燃烧的广告牌废墟上，量子虹眼流转着冰蓝色数据流，手中脉冲枪的散热口蒸腾着细雨。
她白大褂的衣角在热浪中翻卷，露出腰间刻满茉莉纹章的记忆体收容匣。
"放开他。
"白露的声音比枪管更冷，"除非你想体验被量子分解的滋味。
"她脚下的积水突然结晶成冰，无数微型虹眼从冰面睁开，瞳孔全部对准科林的心脏位置。
林深怀中的男孩突然抽搐起来，脊椎接口喷出混合着冰晶的冷却液。
在他逐渐扩散的瞳孔里，林深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那个倒影正在微笑，嘴角弧度精确到毫米，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白露的实验室准入编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