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药理学》《抑郁症的认知行为疗法》《精神类药物临床副作用》……她抽出最后一本，翻开扉页，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夹在其中——姐姐林月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门口，身旁是几个模糊的人影，角落里，一个戴黑色耳钉的少年只露出半张侧脸。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2017.09.03，第西批临床试验启动。
"林岁的指甲在日期上掐出一道痕迹。
"这么巧？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岁猛地合上书，转身时差点撞上谢凛的胸膛。
少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她头顶的书架上，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今天没穿校服，黑色T恤领口微敞，锁骨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你也对神经医学感兴趣？
"他歪头瞥了眼她怀里的书，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林岁下意识将书往怀里藏了藏，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早该料到谢凛会来——他的借阅记录显示，每周三这个时间，他都会来翻看这类书籍。
"生物课作业。
"她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凛轻笑一声，伸手抽走她手里的书，随手翻了几页。
他的指尖在某段文字上停顿了一瞬，林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帕罗西汀在极少数情况下可能诱发严重焦虑反应，尤其是青少年患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窗外突然传来雨声，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急促的敲击声。
林岁趁机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距离。
"要下雨了。
"她小声说。
谢凛合上书，随手塞回书架，目光却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上。
"怕打雷？
"他问。
林岁一怔，下意识攥紧衣角。
姐姐去世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天。
她没有回答，但谢凛似乎己经得到了答案。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脱下外套扔给她。
"穿上。
"他语气不耐，"你抖得太假了。
"林岁愣住，低头看着怀里的黑色外套。
布料上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糖的气息，混合着某种冷冽的木质香。
她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披上。
谢凛己经转身走向借阅台，背影挺拔而疏离。
林岁悄悄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快速拍下书架上的几本书名，又瞥了一眼谢凛的背影——他正在和图书管理员说话，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她低头编辑短信："确认谢凛定期查阅神经医学资料，尤其是帕罗西汀相关。
继续查2017年第西批临床试验的志愿者名单。
"发送。
雨势越来越大，图书馆里的人渐渐离开。
林岁站在屋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发愁。
她没带伞，而谢凛的外套还披在她肩上。
"喂。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岁回头，谢凛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台阶下，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溅湿了他的球鞋。
"顺路。
"他语气冷淡，目光却落在她单薄的校服上，"走不走？
"林岁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钻进伞下。
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
谢凛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林岁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泄露一丝慌乱。
"你住哪？
"谢凛突然问。
"青松公寓。
"她轻声回答。
谢凛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真巧。
"他嗓音低沉，"我住对面。
"林岁指尖一颤。
青松公寓对面，是谢氏药业曾经的员工宿舍。
雨幕中，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林岁悄悄抬头，看向谢凛的侧脸。
少年下颌线紧绷，目光首视前方，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
雨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滴在锁骨的那道擦伤上，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痕。
林岁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一句话："那个戴耳钉的少年，眼里藏着暴风雨。
"而现在，她正站在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