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门进去时，风铃清脆一响，宁煜正背对着他调试咖啡机，肩颈线条在晨光中像幅静物画。
听到声音，宁煜头也不回："今天再打碎杯子，你就用舌头舔干净。
""我练过了！
"邢战举起昨晚在家苦练擦杯成果的双手，指腹还带着洗碗泡发的皱褶，"用我弟的马克杯练的，他现在哭着要我赔。
"宁煜转身，目光在他***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去把外面的桌椅擦一遍。
"邢战乐呵呵地拎着抹布出去，没注意到宁煜在他背后偷偷调整了空调温度。
上午的客流平缓，邢战己经能熟练地擦杯子而不制造凶案现场，甚至学会了用奶泡画个歪歪扭扭的心形——虽然宁煜评价它"像被车轧过的水母"。
正当他得意洋洋地向一位女顾客展示他的"艺术创作"时，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请问这里招***吗？
"带笑的声音像温热的蜂蜜流淌进来。
邢战抬头，看见一个穿浅灰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那人目光扫过邢战鼓胀的二头肌，笑意更深："或者...有医生折扣吗？
"宁煜手里的咖啡勺"当啷"掉在地上。
邢战注意到宁煜的指节突然发白，但他还没来得及问，那位医生己经自来熟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徐岩，街角诊所的。
你是新来的？
""邢战。
"他握住对方的手，意外发现这医生手掌有层薄茧，完全不像普通文弱大夫，"临时工，还债的。
""还债？
"徐岩挑眉，目光在邢战和宁煜之间转了个来回，"有意思。
"宁煜突然插到两人中间，冷着脸递上菜单："要点什么？
"徐岩笑眯眯地不接，反而凑近邢战："你肩膀的旧伤，是不是阴雨天会疼？
"邢战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职业敏感。
"徐岩的手指虚点他右肩，"你站立时重心轻微左偏，右肩肌肉有代偿性紧张。
"他的指尖若有若无擦过邢战肩头的鲨鱼纹身，"建议做个详细检查。
"宁煜把菜单拍在桌上："他是来打工的，不是来问诊的。
""那正好。
"徐岩从容地掏出名片塞进邢战胸前的口袋，指尖故意划过紧绷的背心布料，"我诊所缺个理疗模特，工资比这里高。
"邢战还没反应过来，宁煜己经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他欠的是我的债。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徐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宁老板这么护短啊？
"正当邢战困惑地左右张望时，门铃再次响起。
一群吵吵嚷嚷的大学生涌进来，瞬间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去招待客人。
"宁煜咬着牙把邢战推向前台，自己挡在徐岩面前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徐岩端起邢战刚才画失败的那杯"水母咖啡"，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这么多年，你口味还是这么挑。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笨拙操作收银机的邢战，"不过这次...眼光不错。
"邢战完全没察觉暗流涌动，还在热情地向学生们推荐今日特饮。
有个女生红着脸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时，他突然感到背后两道灼热的视线——回头只见宁煜和徐岩同时别开脸，一个假装擦杯子，一个低头看手机。
下午三点，徐岩终于起身告辞。
临走时他"顺手"帮邢战调整了下姿势："脊柱侧弯早期，不及时矫正会影响发力。
"手掌顺着脊椎滑下，在腰窝处轻轻一按，"明天来诊所，给你免费评估。
"宁煜一把拍开他的手："他有医保。
""真遗憾。
"徐岩笑着收回手，却悄悄把一张纸条塞进邢战围裙口袋，"我周末也上班。
"等徐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宁煜立刻揪住邢战："纸条。
""啊？
"邢战懵懵地掏出来，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随时欢迎"西个字，落款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宁煜抢过纸条揉成一团，却在看到邢战失望的表情时僵住。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把纸团塞回邢战手里："...随你便。
"邢战小心翼翼展开皱巴巴的纸条，突然福至心灵："宁煜，你是不是...吃醋了？
"咖啡师的手一抖，刚接好的热水全洒在了自己裤子上。
"我回去换衣服！
"宁煜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邢战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困惑的是，当晚他收到两条短信：明天关店后等我。
——N诊所空调坏了，要不要来冲个澡？
——徐医生邢战盯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这债还得...好像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