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惊魂
圣心孤儿院三楼的活动室里,暖气片"咕噜咕噜"冒着泡,陆沉刚刚结束大一学期返家,缩在掉漆的铁皮暖气边上,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还在那捣鼓一台屏幕裂成蜘蛛网的平板电脑。
"哥你行不行啊?
这破玩意儿都折腾半小时了。
"陆萤裹着条灰扑扑的毛毯蹲在旁边,少女鼻尖冻得通红,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扑在平板屏幕上,结了一层薄霜。
陆沉拿袖子擦了擦屏幕,"你当我修车呢?
这破平板比食堂王婶炖的土豆还面糊。
"说着用改锥戳了戳充电口,突然"滋啦"一声,平板竟然亮起来了。
陆萤"嗷"一嗓子蹦起来,毯子差点甩进墙角堆着的旧课本里,十七岁的少女踮探头探脑的,银白长发垂落腰际,满脸笑意盈盈。
"《行尸走肉》第五季第八集,接着上回瑞克他们进医院......"平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英语,陆沉得意地挑了挑眉,这平板是去年慈善机构捐的二手货,全院就数他修电器最拿手,连陈院长那个老掉牙的收音机都是他给修好的。
外头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树枝被积雪压断了,陆萤往窗边挪了挪,哈了口气在玻璃上画圈圈:"这雪下得跟不要钱似的,食堂刘叔说菜窖都快埋了。
"她突然"噗嗤"笑出声,"你说要真跟电视剧里似的闹丧尸,咱这儿倒是个天然冰箱,冻成冰棍的丧尸跑都跑不利索。
"陆沉把平板支在缺腿的课桌上,从兜里掏出半包干脆面。
塑料包装"哗啦哗啦"响得刺耳,"就这天气,活人都得冻成冰坨子。
你看大黄脸上都结冰碴子了......"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俩人对视一眼,陆萤光着脚就要往门口跑,被陆沉一把拽住脚脖子:"穿鞋!
地上全是暖气漏水结的冰溜子!
"走廊尽头的电梯早就坏了十年,陈院长佝偻着背正往地下室搬纸箱。
老头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大褂,后背上印着褪色的俄文,听说是当年苏联专家留下的工作服。
见俩孩子探头,他赶紧用身子挡住地下室铁门:"回屋去!
没看见外头零下十度?
"陆萤吸了吸鼻子,突然盯着陈院长脚边:"院长您箱子里装的啥?
咋有蓝幽幽的光?
"老头儿身子一僵,抬脚就把纸箱往门里踢。
铁门关上的瞬间,陆沉看见门缝里钻出几根头发丝似的蓝线,跟活物似的扭了扭又缩回去了。
回到房间,陆沉把暖气阀门又拧开半圈,生锈的管道"嘎吱"响了两声,喷出股带着铁锈味的暖气。
兄妹两人并排坐在桌前,用毯子裹成个蚕蛹,继续刷剧。
忽然,陆莹"咦"了一声:"哥你闻见没?
咋有股子烂白菜帮子味儿?
"陆沉使劲嗅了嗅,还真有股子酸臭味从通风口飘进来。
他踩着凳子往通风管道里瞅,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倒是摸到一手黏糊糊的东西,对着灯光一看,手指头上沾着几缕蓝绿色的丝状物,跟蜘蛛网似的闪着荧光。
"准是管道又长霉了。
"陆沉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去年通管道掏出来半斤老鼠毛,陈叔还说能泡药酒......"话没说完,走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护工周姨抱着床棉被冲进来,鼻子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快快快!
你俩今晚睡二楼活动室!
"周姨把棉被往旧沙发上一扔,那沙发弹簧都蹦出来了,"锅炉房漏水,一楼宿舍都成水帘洞了。
这鬼天气,修管道的车根本进不来......"陆萤突然指着周姨的袖口:"姨你袖子上沾的啥?
"两人凑近一看,周姨袖口沾着几片指甲盖大的蓝斑,跟长了苔藓似的。
周姨忙不迭地拍打:"准是搬白菜蹭的,食堂冷库的灯管坏了,里头菜都冻成冰疙瘩......"外头风声更紧了,像有千百个冤魂在哭嚎,陆沉把两床棉被铺在旧课桌拼成的"床"上,突然发现暖气片后面的墙纸鼓了个包。
撕开一看,底下横卧着一只烤成干尸的死老鼠,尸体爬满了蓝莹莹的网状物。
"这霉菌成精了吧?
咱哪都有。
"陆沉拿改锥戳了戳,那菌丝"噗"地溅出几滴黏液,在水泥地上幽幽冒着蓝光,陆沉赶紧把陆莹往后拽:"别碰!
可能有辐射......"话没说完,整栋楼突然陷入漆黑,停电了。
陆萤"嗷"一嗓子抱住陆沉的胳膊,黑暗中听见周姨在走廊摔了个跟头:"天杀的!
备用发电机呢?
"远处传来陈院长的吼声:"发电机房让雪埋了!
都待在原地别动!
"陆沉摸黑从工具包里翻出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的瞬间,俩人都僵住了——空气中弥漫者星星点点的蓝色菌丝,肉眼可见的以极高的速度随风漂浮,像无数只萤火虫在飞行。
吓人的是菌丝一旦附着到植物或人体上,就安了家,以极快的速度繁殖。
"这特么比丧尸还邪门......"陆沉声音有点发颤,突然听见平板还在顽强地播放:"......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感染者会攻击活人......"陆萤"啪"地合上平板盖子,活动室里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菌丝爬动的"沙沙"声。
"哥,你记不记得上周三的早饭?
"陆萤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整个人缩进棉被堆里,只露出两只滴溜转的眼睛,"那天食堂蒸的鸡蛋,掰开里头有蓝色霉斑,小斌还说像蓝莓酱。
"陆沉正蹲在暖气片旁边抠墙皮,闻言手一抖,半块发黄的墙皮"啪嗒"掉在地上:"那能一样吗?
陈叔说是食用色素洒了......"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手电筒的光圈定在暖气片缝隙里——几缕蓝丝正顺着铁管蜿蜒,像是有生命般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陆萤突然把拽过大灰棉被紧紧的把自己和哥哥裹起,避免沾染菌丝。
又从被窝里掏出个玻璃罐:"你看这个!
"罐子里泡着几根胡萝卜,表面覆盖着绒毛状的蓝色物质,""你疯了吧!
"陆沉一把夺过罐子,手指刚碰到玻璃壁就打了个激灵——罐体热得不正常,甚至有点烫手。
"前天我在菜窖角落发现的,本来想留着观察霉菌生长......"陆莹说到"而且这些年暖气片越来越不好使,我本来打算用他做个暖手宝的"陆沉无语,他注意力集中在瓶子上,诡异的是那些蓝色绒毛在玻璃罐里缓缓起伏,像是跟着他们的呼吸节奏在收缩。
走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重重撞在铁门上。
陆沉抄起靠在墙边的铁锹,示意妹妹躲到旧书柜后面。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门缝时,两人同时倒吸凉气——门缝底下渗进来粘稠的猩红液体,疑似血液,在地砖上蔓延成蛛网状的纹路。
"陈叔?
周姨?
"陆沉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回答他的只有愈发急促的"沙沙"声,像是千万只蚕在啃食桑叶。
陆萤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哥,你听......"寂静中隐约传来"嚇嚇"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声,和含糊不清的音节。
"什么情况?
"陆萤要往外探头,被陆沉死死按住。
陆沉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活动室窗户的破窗帘。
阳台密密麻麻挂着的腊肉爬满蓝色菌丝,这些菌丝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荧光,组成类似电路板的复杂纹路。
最可怕的是这些纹路正在缓慢移动,像是某种活体电路在自我修复。
"这玩意太多了,而且在往三楼扩散!
"陆沉扯着妹妹退到相对干净的西墙角,抄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浇向菌丝。
滋啦一声,被水溅到的菌丝突然剧烈抖动,喷出一股蒸汽。
烂白菜帮子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陆萤被呛得首流眼泪。
"捂住口鼻!
"陆沉撕开棉被扯出棉花当临时口罩,手电筒光束扫过阳台时,两人看到毕生难忘的场景。
漫天大雪中,本该被积雪掩埋的台子上矗着个人形物,西肢不自然地扭曲着,随着狂风摆动的节奏,不断有蓝莹粘液和猩红血液滴落在雪地上。
"那是......看门张大爷的工作服?
"陆萤牙齿打颤。
的确,那件熟悉的军大衣在风中鼓胀如气球,但袖管里伸出的绝不是人类的手臂,一条沾满黏液的触须状物体正从袖口探出,末端还带着吸盘似的结构。
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闪着诡异的蓝光,本该没电关机的设备里,传出机械合成的俄语女声:"Предупреждение системы жизнеобеспечения(卫生系统警告),感染率己达37%......"与此同时,孤儿院围墙附近的雪地里,还有十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朝地下室移动。
这些人影动作僵硬得不像人类,他们的血肉早己腐烂,在月光下反射幽蓝光,就像被涂满荧光涂料的雕塑。
"是镇上五金店的李叔!
"陆沉认出了领头者那件标志性的棉袄。
但此刻的李叔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向左侧,整条右臂膨胀成原先三倍大小,指尖垂落的黏液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轨迹。
活动室的门把手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陆沉抄起铁锹抵住门板,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缝下渗入的液体开始沸腾,冒出拳头大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释放出蓝色菌丝。
"哥!
看墙!
"陆萤带着哭腔的喊叫中,东侧整面墙的墙纸突然鼓起,像是有无数只老鼠在底下窜动。
随着"刺啦"一声裂响,木制墙壁被撞开,人墙般的丧尸喷涌而出。
这些丧尸都说孤儿院都护工和儿童,现在却西肢在扭结,舌头异变成粗壮的触手,末端裂开菊花状的口器,朝着兄妹俩袭来。
陆沉不假思索,抡起铁锹砍向触手,锋利的锹刃却像砍进胶水里般滞涩,被砍破的舌头断面喷出大量菌丝和孢子,霎时间到处都是盈盈蓝光,什么都看不清。
陆萤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杀虫剂喷雾猛喷,"打火机!
打火机"少女提醒自己的哥哥。
陆沉迅速明白妹妹的用意,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对着杀虫剂打火,火焰腾起笼罩兄妹面前的菌丝被驱散,丧尸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我们跳窗!
"陆沉拽着妹妹从阳台一跃而下,跌落厚厚的积雪中。
院子的大门半开,陆沉兄妹踩着黏黏糊糊的积雪往前爬,活动室的丧尸亦追逐两兄妹,重重叠叠从窗台挤压坠下,穷追不舍。
就在陆莹指尖即将触到大门把手的瞬间,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伴随着钢筋混凝土断裂的轰鸣,他们看见地下室方向迸发出耀眼的蓝光,如同地狱之门在现世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