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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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第七次结冰时,林三娃在祠堂前束发加冠。

里正蘸着朱砂在黄麻纸上写下"林渊"二字,老槐树的枯枝在朔风里划出苍劲的笔画。

瞎眼阿婆摩挲着少年新裁的棉袍袖口,忽然攥住他腕间红绳:"今夜子时,莫去井台。

"林渊躬身应诺,抬头时瞥见供桌下的蚁群换了阵型。

这些年它们搬过香灰、运过血痂,今日却衔着细碎的青铜屑,在青砖缝里铺出星斗图案。

冠礼的柏枝香还未散尽,货郎的铜***己飘进祠堂,新到的黄历上印着"太虚历三百二十七年"。

春耕惊蛰的闷雷滚过田垄时,林渊正扶着曲辕犁翻地。

老黄牛喷着白汽,犁铧破开板结的冻土,翻出几片带铜锈的甲胄残片。

跟在后面撒种的二丫弯腰拾起,对着日头照了照:"看着像王叔前年捡的那种鳞甲。

""搁田埂上吧。

"林渊抹了把额角的汗。

这些年他陆续在田间地头拾到不少青铜物件,都堆在柴房角落。

昨夜给灯油添捻时,发现那些碎片竟自行拼出半幅铠甲形状,心口位置嵌着他自幼佩戴的鳞片。

谷雨前夜,林渊被柴房异响惊醒。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地上的青铜甲泛着幽光,残片缝隙里钻出细小的藤蔓。

那藤生着倒刺,叶片背面布满血丝,竟与老君潭崖壁上的血藤一模一样。

他抄起柴刀欲砍,藤蔓却急速枯萎,在青砖上留下焦黑的卦象。

---夏读蝉鸣撕扯着窗纸时,林渊正在祠堂偏殿习字。

县里新来的夫子租了此处作学堂,青烟袅袅间带着墨香。

宣纸上《千字文》的墨迹未干,砚台里忽地浮起细密的气泡。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夫子戒尺敲在案头,"林渊,你来解这八字。

"少年起身时,瞥见窗外闪过月白袍角——与多年前井台幻影如出一辙。

"天者阳之精,地者阴之魄..."他背到半途,怀中的鳞片突然发烫。

砚台里的墨汁翻涌如沸,竟在纸上洇出星图模样。

夫子拂袖来看时,墨迹己凝成《太虚谱》三字,笔锋凌厉如剑。

---秋狩霜降后的首场围猎,林渊跟着王猎户进了野猪岭。

二十岁的青年己能开得硬弓,麂子应弦而倒时,箭羽犹在震颤。

众人喝彩声中,老猎户却盯着箭簇上的青铜锈出神:"这箭头是前日在你家柴房寻的?

"林渊颔首,取下猎物喉间的箭矢。

血迹渗入铜锈,暗纹竟似活物般扭动。

暮色中忽起怪风,林间传来金石相击之声,惊得猎犬伏地哀鸣。

众人拔腿欲逃时,见断龙崖方向腾起青莲状焰火,久久不散。

---冬藏小寒那日,货郎带来县城消息:青云观要招道童。

二丫攥着绣了一半的荷包来找林渊时,见他正对着柴房铜甲出神。

这些年残片己自行拼凑完整,唯独缺了左护心镜的位置——正与他颈间鳞片大小相仿。

"此去修行,怕是年节也难归家。

"少女将荷包塞进他手中,红线绣的九瓣莲在雪光下泛着血色。

林渊抬头望了望祠堂方向,山神木雕的虎爪不知何时己修复如新,只是云纹间多了些细密的铭文。

子夜收拾行囊时,井台方向传来婴啼。

林渊握紧鳞片走近,见水面浮着盏青铜灯,灯芯燃着青白火焰。

火光中映出老君潭血藤缠棺的景象,棺盖上赫然刻着"林渊"二字。

他伸手欲捞,灯盏却沉入水底,只在冰面上留下个莲形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