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部比他记忆中还要粗糙：以塑料板、铁皮、报纸与工业余料拼凑而成的“房间”，墙壁上挂着临时照明用的电池灯，空气中弥漫着柴油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这不是避难所，更像集中营。”
他心里冷笑。
赵队带他来到一间半崩塌的楼梯井。
“前几天供暖管路被冻裂，我们尝试过复原，可热能不稳，热源损耗太快。”
顾凡走近断裂口，用手指抠了点黑冰残渣，闻了闻，又观察了接缝处的锈蚀斑。
“你们尝试用热熔胶封缝？”
他问。
“是。”
“那是错的。
热熔胶零下西十就失效了。
你需要的是石墨烯膨胀粉，混合柴油粘稠剂做密封填充，用余热管维持局部正压，至少能撑三天。”
赵队脸色微变，“你确定？”
顾凡没再废话。
他让人去拿材料，自己动手处理了三处关键泄露点，随后接入备用电压，重新启动了三段备用能量通道。
十分钟后，楼层温度缓缓回升。
赵队眼中终于多了一丝佩服，“你以前干什么的？”
“灾后工程局——能源科。”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安静了三秒。
那是末日前一个曾极度神秘、极度专业的技术单位，许多能源核心技术只有他们掌握。
赵队眼神复杂，“我们正缺一个技术骨干。
你留下来，待遇翻三倍。”
“我要的不多。”
顾凡冷冷道，“三天内，给我一个独立房间，还有一个额外的居民名额。”
“你想带人进来？”
“她是我命里的人。”
赵队没再问，只是点头，“可以，但她必须接受审查。”
顾凡点头，“我负责她的一切。”
•两小时后，他拿到了一张塑封生存卡片，编号0743。
这是营地核心区居民的标志，有食物、有水、有热源——有生存权。
离开营地前，他从器械部偷偷拿走了一个备用热源发射器、一块高能营养板，以及一支半充电的信号笔。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零下七十度下，佳佳若没有新热源，撑不过今夜。
•他几乎是一路奔跑回去。
每一口呼吸都像刀割，鼻孔和喉咙早己冻裂出血，但他强撑着，咬着牙。
等他推开商场入口的铁门时，许佳佳正躺在墙角，嘴唇乌青，身体蜷缩成球状。
热源早己熄灭，她手里紧紧握着一张他留的纸条，像握着最后一点信念。
顾凡冲过去，一把把热源激活，塞进她胸口。
“佳佳！
睁开眼，是我，顾凡。”
她微微动了下，眼睫上结霜缓缓脱落，眼睛艰难睁开，“你……回来了？”
“废话，我说了不会让你死。”
他哽咽地将她抱住，“我带你回家。”
•顾凡背着她一路返回营地。
守门人刚想拦他，被赵队远远一声：“让他们进！”
营地里一片寂静，几双陌生的眼睛盯着他们，一些人认出他是“那个被放逐的小子”，更多的人则盯着顾凡臂上的编号卡片，露出忌惮与惊疑。
顾凡扶着许佳佳走入核心区的独立宿舍时，他感觉仇恨在暗处蠢蠢欲动。
上一世就是这些“眼神”，最终逼死了他。
这一次，他会一一回敬。
•当天夜里，许佳佳烧了一整夜。
他照顾着她，从没合眼。
用湿毛巾给她降温，用稀释药液为她补水。
他记得前世她是因为感染冻伤病毒才死的——所以他必须在黄金48小时内稳住她体温。
第二天清晨，外面传来警报。
赵队带人来找他，“城南废区传出信号，疑似冷冻武器遗迹爆炸，你跟我们去一趟。”
顾凡眸色微沉。
上一世，他正是在这个“任务”中被人出卖。
队伍被伏击，赵队失踪，他成了替罪羊。
这次，他会换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