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灰盒导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阴间路线
“黄大仙儿,咱真要去火葬场啊?”
我低头瞅了瞅肩膀上蹲着的秃毛黄鼠狼,“这大半夜的,打车费得翻倍……”黄大元一尾巴抽我脸上:“命都要没了还惦记车钱?
赶紧的!
再磨蹭那外卖鬼该变厉鬼了!”
我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叫车。
司机是个光头大哥,一听我要去西郊火葬场,眼神立马不对劲了:“兄弟,这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啥?”
***笑两声:“那什么……我二舅爷今晚烧,赶着见最后一面。”
大哥“哦”了一声,一脚油门差点把我从后座甩出去:“早说啊!
我开殡仪馆专线的!”
得,遇上专业选手了。
车开到半路,导航突然“滋啦”一声,机械女音变成了阴森森的男声:“您己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阴间路线……”我汗毛“唰”地竖起来了:“大哥!
你导航咋回事?!”
大哥头也不回:“嗨,这破软件总抽风,上回还给我导乱葬岗去了——到了,28块5!”
我扫码付款的手首哆嗦,抬头一看——火葬场大门跟张黑洞洞的嘴似的,门口路灯还“刺啦刺啦”闪,活脱脱恐怖片开场。
黄大元从我领口钻出来:“走!
骨灰堂在东北角!”
骨灰堂比外头还瘆人。
一进门,凉气顺着脚底板往天灵盖窜,跟进了冰柜似的。
架子上的骨灰盒密密麻麻,照片里的人全冲我笑。
“张、张女士……”我举着外卖单挨个找,“这特么咋找啊?
连个索引都没有!”
黄大元突然竖起耳朵:“有动静!”
“啪嗒、啪嗒——”像是水滴声,又像是……脚步声。
我猛回头,看见个黄马甲站在走廊尽头,脑袋凹进去半边,血“滴答滴答”往下掉。
“***!”
我差点把粥扔出去,“大哥!
饭我送来了!
您自己取行不?”
外卖鬼没动弹,就首勾勾盯着我身后。
我顺着视线一看——第三排架子中间,有个贴着蓝花的骨灰盒,照片里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找着了!”
我赶紧把粥放盒子前头,“阿姨您趁热……呃,趁凉吃?”
粥盒突然自己打开了,热气腾腾的。
可下一秒,外卖鬼“嗷”一嗓子扑过来,吓得我一***坐地上。
“咋还急眼了呢?!”
我连滚带爬往后躲,“饭都送到了!”
黄大元跳上架子:“笨!
他执念不是送饭,是见不着妈了!”
外卖鬼蹲地上呜呜哭,血泪吧嗒吧嗒掉:“我妈走的时候……我在送货……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鼻子一酸。
这哥们儿跟我一样,都是被生活掐着脖子跑的社畜。
区别是他跑死了,我还在跑。
“那什么……”我挠挠头,“要不……你把粥亲自递给阿姨?”
黄大元突然窜到骨灰盒前,爪子“咔哒”掀开盖子:“看!
里头有东西!”
我凑近一瞧——骨灰盒里除了骨灰袋,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张女士抱着个穿开裆裤的小男孩,背后写着“小强五岁生日”。
外卖鬼看见照片,魂体都晃悠了:“这、这是我……”黄大元尾巴一卷,从盒底又勾出个东西——是枚铜钱,跟我裤兜里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刻着“白”字。
“好家伙!”
我头皮发麻,“这咋还集邮呢?”
外卖鬼却突然平静下来,伸手想摸照片,半透明的手指却穿了过去。
“妈……”他嗓子眼儿里挤出哭腔,“我送完这单就回家……”骨灰盒突然“嗡”地一震,照片上的张女士眼角竟然滑下两行水痕。
黄大元叼着铜钱跳回我肩上:“快!
把两枚铜钱放一起!”
我哆哆嗦嗦掏出刻“柳”字的铜钱,跟“白”字的一碰——“叮!”
清脆的响声里,外卖鬼身上开始冒金光,脸上的血污渐渐消失,变成了个普通小伙模样。
架子上所有骨灰盒突然“哗啦啦”轻响,像是有人在鼓掌。
“谢谢……”他冲我咧嘴笑,身影越来越淡,“下辈子……不干外卖了……”最后一点金光消散时,我分明看见个穿蓝花袄的老太太牵住了他的手。
黄大元突然“阿嚏”打个喷嚏:“完事!
收工!”
我低头看阴阳簿,第一条任务正慢慢变成灰烬,下面浮现新字迹:阴债偿还:壹佰圆整。
“才一百?!”
我差点蹦起来,“我特么差点吓尿就值一百?!”
黄大元翻白眼:“嫌少?
那把铜钱还我。”
“别别别!”
我赶紧攥紧铜钱,“蚊子再小也是肉……”出了火葬场,天边己经泛鱼肚白。
我蹲马路牙子上干呕——刚才太紧张没觉着,现在腿软得像面条。
黄大元踹我膝盖:“有点出息!
那边早点摊开了,给本座买俩肉包子!”
我拄着膝盖站起来,突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早点摊前,穿白裙子的姑娘正买豆浆,侧脸跟省医院照片里的张教授有七分像。
“哎!
那个……”我下意识喊出声。
姑娘回头,眼神陌生:“有事?”
我尬在原地:“没、没事……您长得挺像我一客户。”
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晨光里,我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串铜钱手链。
黄大元眯起眼:“白家的人……”“啥白家黑家的,”我揉着酸痛的腰,“现在我就想回家睡一觉——哎!
包子钱你自己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