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着铅灰色的云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篓中几株蔫黄的紫叶草——这是母亲药引中最关键的药材,若赶在暴雨前采够三株,或许能省下明日抓药的三钱银子。
第一滴雨点砸在眉骨上时,他正踮脚去够岩缝里的药草。
青苔滑如油脂,脚底骤然失控,整个人重重摔在碎石滩上。
掌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五根指缝间渗出的鲜血迅速被雨水冲淡,在泥泞的山路上蜿蜒出细小的血线。
"嘶——"柳云倒吸凉气,踉跄着撑起身子。
手背的擦伤***辣地疼,更揪心的是竹篓里的药材散落一地,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他正要捡拾,头顶炸雷轰然作响,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来,瞬间将他浇成落汤鸡。
朦胧雨幕中,前方山壁上的黑洞若隐若现。
柳云顾不上疼痛,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洞口腐叶的霉味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他扶着石壁喘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洞深处颤声喊道:"凌老!
凌老前辈!
"洞深处传来陶罐相碰的轻响,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
昏暗中,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木杖走来,腰间药囊随着步伐轻晃,发出细碎的草药摩擦声。
凌老布满皱纹的脸在火光映现下浮现,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柳云滴血的手掌时骤然睁大:"怎么搞成这样?
"老人的药庐在洞穴最深处,石台上摆满了晒干的药草和研磨用的石臼。
柳云坐在草席上,看着凌老用竹筒接来山泉水清洗伤口。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指动作轻柔,却在触碰到他手腕内侧时突然顿住——那里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竟似混沌初开的阴阳鱼。
"别动。
"凌老的声音突然低沉,指尖泛起微光。
柳云只觉一股暖意顺着手腕流入体内,原本昏沉的头脑骤然清明,甚至能清晰听见洞外雨滴打在枯枝上的沙沙声。
老人的手掌突然剧烈颤抖,那抹微光如活物般在他手臂上游走,最终汇聚成点点金芒,在雨幕中映出细碎的星轨。
"万灵...神魔体..."凌老喉结滚动,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他布满疤痕的手背上,三道浅红色的旧伤突然发出微光,与柳云手臂上的金芒遥相呼应。
"老婆子,你看到了吗?
"老人对着洞顶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五十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柳云被这反常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凌老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纵横交错的疤痕——其中最醒目的三道,竟与他手腕上的胎记完美契合。
"孩子,知道我为何留在这穷山僻壤吗?
"凌老指着疤痕,声音沙哑,"三十年前,我在南疆秘境见过这体质的传承者,他被三大魔宗围杀时,用本命精血在我身上留下这三道警示。
"老人从石匣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展开后竟是幅星图,中心位置标注着"万灵神魔体"五个朱砂大字。
"上古星典记载,此体质集天道鸿蒙之气而生,能纳万灵精魄,掌神魔法则。
"凌老的指尖划过星图,图上星辰突然次第亮起,在洞壁投下流动的光影,"未觉醒时与凡人无异,但一旦开启灵脉...你看这星图,每颗亮星都是上古大能的命星,而你的命星..."他突然握住柳云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星图中心。
原本空白的位置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无数细小星点如活物般涌来,在金光中组成混沌初开的景象。
柳云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参天巨树扎根星空,烛龙睁眼便是白昼,鲲鹏展翅遮天蔽日...每一幅画面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的亲近。
"错不了,错不了..."凌老反复念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柳云这才注意到老人咳在帕子上的血迹中,竟混着几丝金粉。
"当年我为保护前一任体质者,被魔修种下蚀骨咒。
"老人擦去嘴角血迹,突然抓住柳云的肩膀,眼中泛起精光,"但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记住,从今天起,你的灵脉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尤其是手腕上的..."他的话突然被洞外的巨响打断。
一道紫色 lightning 劈开雨幕,在洞口炸出焦黑的痕迹。
狂风卷着暴雨灌进洞穴,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柳云打了个寒颤,突然发现凌老看着洞口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带着诀别意味的决绝,就像他上次看见猎户大叔独自面对熊群时的眼神,凌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