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空气静得凝滞,只有偶尔的几声鸟鸣。
这白夜离,还没来得及问她这是哪就走了——不是宫殿,也不像是客栈,应该是她的某处宅院吧。
白夜离说救我是要我帮她找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定是什么宝物。
陆晓,你是君须见的好友,那么他算计我的事情你应该也知情吧。
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无妨,背叛者的朋友,便是我的敌人,若你的灵骨能助我恢复根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为何丹莲一点反应也没有——上一次它能净化我体内的魔气,怎么这次却不能帮我恢复灵力呢?
……“吱”的一声,房门开了,同时打断了鹤梦鸢的思绪。
只见白夜离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房间,随后来到鹤梦鸢床前,微笑着说:“你该喝药了。”
白夜离手指微微一动,鹤梦鸢的身体便缓慢地坐了起来。
全程鹤梦鸢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因为她自己并没有用劲。
“本妖王亲自给你喂药,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啊?”
白夜离舀了一勺棕色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靠近唇边吹了吹。
“无聊……咳,你这什么药,这么苦?”
“没想到,堂堂临渊仙尊居然怕苦。”
白夜离故作嘲笑道,随即手上一抖,“哎呀,流出来了,我帮你擦擦。”
白夜离拿出一块手帕,细心轻柔地擦了擦鹤梦鸢的嘴角,又顺势往下,手帕轻轻点触着鹤梦鸢雪白的脖颈,眸子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鹤梦鸢被弄得有点儿痒痒的,她偏过头,轻咳一声,“妖王殿下倒也不必如此细心……对了,我这是在哪?”
白夜离收了帕子,又给鹤梦鸢喂了一勺药,后者则眉头紧皱,面露苦色地咽了下去。
“在本王的陵歌扇里。”
白夜离一边喂药一边解释道,“这陵歌扇是本王早年间寻得的一件法器。
表面看上去只是一把造型精美的扇子,但扇内却有一方小世界。
有日月星辰,山川草木。
本王将一座宅院移到扇里,还种了一些灵植,养了几只灵兽。
现在这陵歌扇,不只是本王的法器,也算是本王的第二处居所。”
鹤梦鸢对上白夜离清亮如琥珀的眸子,又问:“那你要我帮你找的东西,是什么?”
白夜离将喝完的药碗放到一旁,从纳戒里拿出一盘蜜饯,随后给鹤梦鸢喂了一颗,“不急,等你恢复灵力了,本王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她便又给鹤梦鸢塞了几颗蜜饯。
鹤梦鸢的腮帮子鼓得像是小仓鼠,她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呜……不用呜……喂了,我不……苦了。”
白夜离看着鹤梦鸢此番模样忍俊不禁,她把蜜饯放到桌上,随后手指微动,鹤梦鸢的身子又缓缓躺下。
“你好好休息,本王晚些再来。”
白夜离走近房门,随后房门自动打开,她跨步而出,门自动关上。
屋内的气氛再次安静下来,鹤梦鸢嘴中却还嚼个不停。
她严重怀疑白夜离就是故意的,可惜她现在的伤还未好,稍微动一动就痛得要死,不然……好像也不能把白夜离怎么样。
鹤梦鸢看向窗外——也不知云水宗如何了?
……云水宗,扶摇殿。
一位身着淡粉色拖尾纱袍的媪妪正盘坐在大殿之中。
殿门紧闭,铜雀衔灯在梁间投下朱色光晕,如古篆般的皱纹波动着呼吸。
某一刻,殿内忽起一阵微风,媪妪睁眼,一个身着银白色斗篷的人映入她的眼帘。
“你是何人?”
媪妪面带警惕和疑惑地问道。
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像是逐渐干涸的溪流。
“你就是鹤梦鸢的师父,知舟仙尊,卫伊?”
银白色的兜帽里传出女子清冽的声音。
卫伊点了点头,“正是,阁下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
斗篷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向卫伊走近。
……半柱香后,大殿内只余老妪冰冷的尸体,周围残留着几缕魔气。
半个时辰后,云水宗传出知舟仙尊仙逝的噩耗——凶手正是魔族。
而在陵歌扇内养伤的鹤梦鸢却对此毫不知情。
她还不知道,她最敬爱的师父己逝,她只知道,她竟有些饿了。
她看着窗棂外的绿竹,日光斑驳了念想,腹中不时传来几声“咕咕”,可她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白夜离的投喂——如果她肯的话。
吱——房门打开,鹤梦鸢随声望去,只见白夜离走了进来,而她的身旁,飘着几个白玉盘子,盘子里是冒着热气的菜肴。
还是如先前喂药一样,白夜离亲自喂鹤梦鸢吃完了饭菜。
也不用洗盘子,掐一道净尘诀,就一干二净了。
不过这次白夜离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白玉桌旁,沏茶。
她打开琉璃壶盖,右手捻诀,一股冒着热气的清水便从虚空流入壶内,翻腾了茶叶。
过了一会儿后。
“你的伤,大概明日便可好。”
白夜离轻挑手指,琉璃茶壶便飘到手中茶杯上方,随后倾斜,茶水半满。
鹤梦鸢看向白夜离的侧脸,惊喜但也疑惑。
“怎么这么快,我现在的身体与凡人无异,如此重的伤,应好得很慢才对。”
白夜离喝了一口茶,“因为你喝的药里,有本王的一滴精血。”
“不可能,你可是妖王,别说精血了,就是随便一滴血,都需至少止水境的修为才可炼化。
若那药里真有精血,我早就爆体而亡了。”
鹤梦鸢眉头微蹙,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
“那若是稀释过的呢?”
白夜离端着茶杯转头看向鹤梦鸢,眼神是似水般的温柔。
“什么意思?”
“等明日你可以走动了,我再告诉你。”
鹤梦鸢闻言撇了撇嘴,转回头,闭目休憩。
白夜离则安静地喝茶,安静地看她,眼神却算不得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