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坐起身。
动作牵扯到伤处，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环顾西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极其狭小、陈设简陋的“石室”之中。
身下是柔软得不像话的“草垫”（床垫），盖着同样材质诡异的“薄被”（被子）。
室内光线并非来自夜明珠或聚灵阵，而是墙角一个会发光的“琉璃罩”（台灯）？
空气依旧污浊，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此地……究竟是何等蛮荒之所？”
墨渊心中惊疑不定，昨夜被那个“凡女”拖拽的屈辱记忆涌上心头，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吱呀”一声轻响，房间的“木板”（门）被推开。
那个昨夜穿着“伤风败俗”的凡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瓷大碗。
她换了一身同样古怪但似乎更“居家”的衣物——宽大的、印着奇怪动物图案的“布袍”（卡通睡衣）。
“你醒啦？”
林小鹿看到墨渊坐起来，眼睛一亮，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雀跃，“感觉怎么样？
头还晕吗？
我给你熬了点瘦肉粥，你……”话没说完，就对上了墨渊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
那眼神，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淡漠和审视，让林小鹿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里嘀咕：“我的妈，这人眼神好吓人……演戏也太投入了吧？”
墨渊冷冷地看着她，试图从这凡女身上找出些许灵力波动的痕迹，结果自然是徒劳。
他尝试开口，想用神念传音，却发现元神虚弱得连这点都做不到。
只能用沙哑的嗓音，吐出两个古朴的音节：“退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小鹿眨了眨眼，完全没听懂。
她试探着往前挪了挪，把碗放在床头一个矮小的“木台”（床头柜）上：“那个……你说啥？
听不懂哎。
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暖暖胃会舒服点。”
墨渊眉头紧锁。
这凡女竟敢无视他的命令？
还靠得如此之近？
他想斥责，却发现自己连呵斥的力气都欠奉。
更让他憋屈的是，那碗里散发出的食物香气，竟然勾起了他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食欲？
肉身损毁严重，急需能量补充，哪怕是这种蕴含杂质的凡俗之食……这认知让墨渊感到一阵深深的耻辱，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林小鹿，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高傲”和“抗拒”。
林小鹿见他不理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人更有意思了。
“行吧，你不吃我放这儿了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开，“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呃，你就拍拍床？
或者喊一声？
虽然我可能听不懂。”
看着林小鹿离开，墨渊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碗热气腾腾的粥上。
米粒熬煮得软烂，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几片薄薄的肉丝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挣扎着坐首身体，端起碗。
入手温热，碗的质地粗糙低劣，远不及他平日使用的万年温玉。
他皱着眉，舀起一勺，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送入了口中。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一股暖意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味道……很普通，远不及宗门灵厨用灵米、灵泉、百年妖兽肉熬制的仙粥，甚至带着一股凡俗的“烟火气”。
但不可否认，这简单的食物，确实给他几近崩溃的肉身带来了一丝亟需的能量。
墨渊面无表情地，一勺一勺，将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放下碗时，他感觉恢复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力气。
这让他稍微能更好地观察这间“陋室”。
墙壁是某种惨白的“涂料”，平整光滑，毫无灵韵。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布块”（林小鹿的衣服）。
不远处还有一个奇怪的西方“匣子”（电视机），黑漆漆的，不知是何用途。
窗外……被一层透明的“晶石板”（玻璃）封着，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更多奇形怪状的“石楼”（高楼大厦）。
一切都陌生得让他心悸。
他尝试运转玄功，引导天地灵气入体。
然而，周围的灵气稀薄得如同沙漠中的水汽，他运转功法半天，吸入的灵气还不如刚才那碗粥提供的能量多！
“灵气枯竭至此……莫非是末法之地？”
墨渊心中骇然。
这样的地方，如何修行？
如何恢复伤势？
如何重返宗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如何在这种鬼地方活下去。
待体力稍稍恢复，墨渊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下床。
双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感觉怪异。
他推开房门，外面是一个更“宽敞”些的空间（客厅），同样简陋。
一个软趴趴的“长榻”（沙发）对着那个黑色的“匣子”（电视）。
旁边还有通往其他“石室”的门。
他循着水声，走进其中一间——净室（卫生间）。
入目所及，是一个光洁如镜的“水盆”（洗手池），旁边有个奇怪的、弯曲的金属“管子”（水龙头）。
墙上嵌着一面巨大的“镜子”（穿衣镜），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身破烂古袍沾满污泥血迹，头发凌乱，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墨渊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怒火。
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他下意识地想运转清洁术，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
“该死！”
他低咒一声，目光又被旁边的“白玉马桶”（坐便器）吸引。
这东西造型古怪，似乎是……某种排放污秽的法器？
他研究了半天，没搞懂用法，最终还是被水龙头吸引了。
他试探着转动了一下开关。
哗——清澈的水流喷涌而出！
“无根之水？！”
墨渊瞳孔一缩，连忙伸手去接。
水流冰凉，并无灵气，但确实是凭空出现！
这凡俗之地，竟有如此奇技淫巧？
他又尝试着按了一下旁边的冲水按钮。
哗啦啦——马桶里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水流旋转着消失。
墨渊：“……” 这凡女的居所，当真是怪哉！
异哉！
他走出净室，又 cautiously 地探查了厨房，看到了同样令他费解的“炉灶”（煤气灶）、“冰柜”（冰箱）和各种瓶瓶罐罐。
就在他对着一排花花绿绿的调料瓶皱眉时，林小鹿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看到墨渊站在厨房门口，像个好奇宝宝（在她看来）一样东张西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帅哥，参观得怎么样？
我家虽然小，五脏俱全哦。”
她把袋子放在餐桌上，“你感觉好点没？
能说话了吗？
或者……认识字吗？”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试探着递给墨渊。
墨渊看着她递过来的“符笔”和“符纸”，又看了看她脸上那带着几分狡黠和试探的笑容，沉默片刻，接了过来。
他执笔的姿势依旧带着仙风道骨，笔尖悬腕，仿佛要书写什么惊天动地的符箓。
然后，在林小鹿期待的目光中，他在本子上缓缓写下了两个字。
用的是……甲骨文。
林小鹿：“……”看着本子上那两个如同鬼画符般的古怪符号，林小鹿嘴角抽搐，感觉自己跟这个“古风帅哥”之间的沟通障碍，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治疗，先解决眼前的实际问题。
“算了算了，语言不通没关系，肚子饿是共通的吧？”
她从塑料袋里掏出一袋方便面，在他面前晃了晃，“喏，这个，吃的，一会儿煮给你吃。
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便面，然后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这个，还有你住的地方，都是要钱的哦！
Money！
懂？”
墨渊看着她那夸张的动作和奇怪的发音，眉头微蹙。
虽然听不懂，但结合她的表情和手势，他隐约猜到，这个凡女似乎在……跟他索要某种“报酬”？
堂堂仙道老祖，竟被一个凡女追讨“食宿之资”？！
墨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股无形的低气压开始弥漫。
林小鹿被他突然变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干瘪的钱包，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比划：“我可没钱白养你啊！
你得想办法……嗯，付钱！”
她说到“付钱”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并且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二维码界面，递到墨渊面前，用手指戳了戳那个花花绿绿的方块。
“看到没？
这个！
扫码支付！
现在都用这个！
你有吗？”
墨渊看着那个由无数黑白小方块组成的、蕴含着某种……奇异规则（在他看来）的图案，又看了看林小鹿那一脸“你懂的”表情。
他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和……茫然。
扫码……支付？
那是什么东西？
某种新的符箓？
还是……这个蛮荒之地的交易方式？
万剑仙宗的老祖宗，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万年见识，可能……不太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