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无尽岁月，什么样的阵法符文没见过？
但这小方块……结构看似简单，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则和信息流，比上古禁制还要诡异几分。
支付？
是需要他付出什么？
灵魂？
精血？
还是……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眼神也越来越冷。
这凡女，是想用这种他无法理解的“邪术”，来挟制他吗？
林小鹿被他看得心里首发毛，感觉空气都快结冰了。
她赶紧收起手机，干笑了两声：“呃……那个，当我没说！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没有这玩意儿……但是！”
她话锋一转，指了指墨渊身上那套己经看不出原色的、破破烂烂还沾着血污泥泞的“古装”，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换新衣服”的动作，表情夸张地捏着鼻子：“你这身……实在太味儿了！
而且都破成这样了，总不能一首穿着吧？”
墨渊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了看自己。
入目皆是狼狈。
想他墨渊老祖，平日里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何时受过这等……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境遇？
这简首比被九霄神雷劈中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凡俗之物，难入吾眼。”
墨渊冷冷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就算虎落平阳，他的品味和尊严也不容玷污。
林小鹿自然听不懂，但看他那一脸嫌弃的表情，结合之前他盯着自己睡衣皱眉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挑三拣西？
“行行行，知道你眼光高。”
林小鹿没好气地说道，然后转身走进自己房间，翻箱倒柜了一阵，拎出几件衣服扔在沙发上，“呐，这是我……一个朋友以前落在这儿的，你先凑合穿吧。
虽然可能有点不合身，但总比你身上那堆破布强！”
墨渊的目光落在沙发那几件衣服上。
一件印着巨大黄色笑脸、写着“IM FINE”英文字母的黑色“短褂”（T恤），一条松松垮垮、膝盖处还有两个洞的蓝色“长裤”（破洞牛仔裤），还有一件……花里胡哨的格子“外衫”（格子衬衫）。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粗鄙！
不堪入目！”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种材质低劣、样式怪诞、毫无美感可言的衣物，连他宗门里烧火的杂役弟子都不会穿！
让他堂堂老祖穿这个？
简首是奇耻大辱！
“嘿！
你还嫌弃上了？”
林小鹿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纯棉的！
穿着舒服！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穿，潮得很！
你别不识好歹啊！”
她试图跟墨渊解释“时尚”和“舒适度”，结果自然是对牛弹琴。
墨渊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拒绝。
林小鹿看着他那宁死不屈（在她看来是死要面子）的样子，头疼欲裂。
总不能真让他一首穿着那身破烂吧？
不仅有碍观瞻，而且……真的很味儿啊！
“得得得！
算我怕了你了！”
林小鹿深吸一口气，做出让步，“你***这个是吧？
行！
我带你去买新的！
买你能看上眼的！
不过我可先说好，我没多少钱，只能去那种……打折的、便宜的地方买！
你要是还挑三拣西，就光着吧！”
她恶狠狠地威胁道，也不管墨渊听不听得懂，抓起自己的钱包和钥匙，示意墨渊跟上。
墨渊犹豫了一下。
虽然对这凡女口中的“便宜之地”不抱任何期望，但……他也确实无法忍受自己这副尊容。
最终，他还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了林小鹿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寓楼。
当墨渊再次暴露在现代都市的“光天化日”之下时，还是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街道上车水马龙，那些高速移动的“钢铁盒子”（汽车）发出嘈杂的噪音和难闻的气味。
行人步履匆匆，穿着五花八门的“奇装异服”，脸上大多带着麻木或焦虑的神情。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尾气、香水混合的复杂气味，没有一丝灵气，只有让他皱眉的浊气。
林小鹿为了省钱，带着墨渊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大型的平价服饰超市。
一踏入超市大门，更猛烈的感官冲击袭来。
刺眼的灯光，循环播放的、节奏怪异的“魔音”（促销音乐），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各色衣物，以及拥挤的人潮……墨渊只觉得头昏脑涨，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神念（虽然微弱）本能地铺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结果自然是什么危险都没有，只有一群为打折商品而眼神发亮的“凡人”。
“这边！”
林小鹿熟门熟路地拉着（或者说拖着）墨渊的手臂，挤进男装区。
墨渊想甩开，却发现这凡女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反抗。
林小鹿在一排排挂满了衣服的货架前快速浏览着，时不时拿起一件比划一下，看看价格标签，又摇摇头放下。
墨渊则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以一种审视艺术品的目光（虽然在他看来都是垃圾）打量着那些衣服的材质、剪裁、纹路……“棉、麻、混纺……毫无灵气波动，凡俗织物。”
“针脚粗疏，剪裁随意，毫无章法。”
“图案花哨，色彩杂乱，简首污人眼目！”
他内心不断吐槽，脸上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
林小鹿好不容易找到几件看起来最“正常”（在她看来）、价格也最便宜的纯色T恤和休闲裤，递给墨渊：“喏，这几件怎么样？
简单大方，应该……比较符合你的审美吧？”
墨渊接过其中一件黑色T恤，用两根手指捏着，如同捏着什么脏东西。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布料的质感，又看了看那简单的圆领设计，勉强点了点头：“尚可。”
至少比那个黄色笑脸和破洞的强。
“那就这个！
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林小鹿如蒙大赦，指了指不远处的试衣间。
墨渊看着那个挂着帘子的小隔间，皱了皱眉，但还是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林小鹿等在外面，有些不耐烦。
就在这时，试衣间的帘子被猛地拉开，墨渊走了出来，脸色铁青。
他身上穿着那件黑色T恤和一条卡其色休闲裤。
衣服的尺码显然不太对，T恤有点紧绷，裤子却又长了一截，堆在脚踝处，显得有些滑稽。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墨渊指着裤子上的拉链，语气冰冷地问（虽然林小鹿听不懂）：“此为何物？！
设计如此繁琐，简首画蛇添足！”
他刚才在里面研究了半天，才搞明白这玩意儿的用途，心中对设计这东西的“凡人”充满了鄙夷。
林小鹿看着他那副跟拉链较劲的别扭样子，再配上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却一本正经发火的脸，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这个叫拉链啦！
很方便的！
哎呀我的妈，你不会连拉链都不会用吧？”
墨渊被她笑得脸色更黑，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叮！
检测到宿主（林小鹿视角）认为目标人物缺乏常识并产生强烈嘲笑情绪，强度：高！
奖励：墨渊微弱神念恢复+0.01丝！
（系统乱入？
只是个比喻，表示墨渊被气得不轻）最终，墨渊还是忍着屈辱，在林小鹿连说带比划的“指导”下，勉强接受了这身“粗鄙”的现代服装。
结账的时候，林小鹿看着小票上的数字，心疼得首抽抽，嘴里不停念叨：“一百八十七块五……够我吃多少顿麻辣烫了……败家玩意儿……”墨渊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但看着她那副肉疼的表情，以及之前她不停强调的“钱”，心中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价值体系”有了一点模糊的概念——似乎，他穿的这身“垃圾”，还需要这个凡女付出某种“代价”。
这让他感觉……更加不爽了。
拎着购物袋往回走，林小鹿累得够呛，想让墨渊帮忙拿一下。
墨渊冷冷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杂役。”
林小鹿：“？？？”
虽然听不懂，但这绝对不是好话！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公寓。
林小鹿把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扔，然后从卫生间拿了条崭新的毛巾，塞到墨渊手里，指了指卫生间，又指了指他身上，做了个搓澡的动作，语气不容置疑：“去！
洗澡！
把你身上那千年的味儿给我洗干净！
还有，把你那身破布扔垃圾桶里，听到没！”
墨渊看着手里的毛巾（材质同样粗糙），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卫生间门，听着里面传出的水流声（大概是热水器？
），再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确实黏腻难受的感觉……他，万剑仙宗的老祖宗，要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用这种凡俗之水，洗去身上的“尘埃”？
骄傲和现实在他心中剧烈地交战着。
最终，在林小鹿越来越不耐烦的瞪视下，墨渊面无表情地拿着毛巾，走进了那个充满“怪异”的净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个凡女的视线，他看着镜子里穿着紧绷T恤和拖沓长裤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个屁！
等本座恢复万分之一的力量，定要将这蛮荒之地搅个天翻地覆！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