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从将军眼眶涌出,化作黑雾消散前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
云昭的鎏金瞳孔迸发金芒,在二人之间铸成一道刻满星图的屏障。
"子时到了。
"玉蝉的钢足扎进祭坛缝隙,"看头顶!
"青铜穹顶浮现三千铜钱组成的浑天仪,每枚铜钱都刻着在场者的生辰八字。
裴衍突然闷哼一声,他后背的火焰胎记正在渗血,血珠逆流升空,在浑天仪中央聚成血月。
"寅卯相交,生死倒悬。
"玄七——或者说披着云霆皮囊的怪物——用解腕刀割开自己喉咙,"该还债了,昭儿。
"云昭怀中的龟甲残片突然发烫。
当血月与妖瞳的金芒相撞时,整座祭坛化作青铜巨树,枝干上悬挂着三百具琉璃棺椁。
每具棺内都躺着个"云昭",有的额生龙角,有的背展蝶翼。
"原来如此..."云昭触摸最近那具棺椁,棺中少女左眼嵌着星盘,"太子用我的血做了西十九具实验体。
"小满突然发出尖笑。
他撕下胸口的鎏金皮肤,露出机械齿轮组成的内脏:"错了姐姐,你才是第西十九号。
"盲童的指尖刺入自己眼眶,挖出两颗跳动着符文的金珠:"我才是原型体。
"青铜树剧烈震颤,棺椁接连爆裂。
实验体们的残肢在空中重组,拼接成巨大的青铜罗盘。
玉蝉的钢足插入地面符阵,八道钢索缠住罗盘边缘:"要破阵就现在!
"云昭在纷飞的齿轮中抓住谢无涯的手:"将军可还记得漠北鹰嘴崖?
"她强行与对方十指相扣,妖瞳金芒灌入将军经脉,"你杀结拜兄弟那夜,崖下躺着具穿钦天监服饰的尸首。
"谢无涯的蛊毒纹路突然逆转。
记忆如毒蛇撕开他的颅骨——根本不是他杀了兄弟!
那晚他赶到鹰嘴崖时,副将正将毒箭从尸体眼中拔出,尸体的脸......与此刻的玄七一模一样!
"云霆......"谢无涯的剑燃起青焰,"五年前刑场斩首的是替身!
"罗盘指针轰然坠落。
裴衍在飓风中展开折扇,九枚人皮面具组成盾牌护住众人:"好好看看你们的杰作!
"面具浮现出酷似小满的脸,"二十年前裴国公抱走的根本不是婴儿,而是从皇宫偷出的克隆体!
"青铜树根突然暴起缠住云昭脚踝。
树根表面凸起无数人脸,她看到十二岁的自己被按在祭坛,太子用金针将小满的眼球移植给她。
而手术台旁站着的,赫然是脖颈有火焰胎记的年轻版谢无涯!
"时间循环。
"云昭咳出血沫,金芒在瞳孔凝聚成卦象,"我们都在前世布下的局里。
"玉蝉的钢足突然刺穿裴衍右胸。
花魁扯出他跳动的脏器,那竟是颗刻着"麒麟"二字的青铜心:"公子可知,麒麟阁首任阁主死于何种机关?
"她捏碎心脏,齿轮间掉出半枚钥匙,"被自己亲制的千机锁绞杀,就像这样——"钥匙插入青铜树干的刹那,整座空间折叠成八重铜镜迷宫。
每面镜中都是不同时间线的云昭:有在九霄塔顶坠亡的,有被谢无涯斩首的,还有与小满融合成怪物的......"选吧。
"所有镜子同时开口,"杀一人可破一境,但被杀者将永远困在轮回。
"谢无涯突然挥剑斩向左侧铜镜,镜中云昭的鲜血溅上真正云昭的脸。
现实中的玉蝉钢足应声断裂,花魁惨叫着跌入黑暗。
"你杀了玉蝉对应的可能性。
"裴衍擦着嘴角血迹,"真有趣,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是......"话未说完,小满的骨笛己刺穿世子咽喉。
盲童舔舐着带血的笛身:"哥哥话太多了。
"他周身鎏金纹路汇聚到额间,形成第三只妖瞳:"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云昭在镜阵中狂奔。
妖瞳穿透无数死亡场景后,她终于发现所有镜子都在反射同一幕——二十年前,真正的云霆抱着婴儿躲进九霄塔,将龟甲塞进襁褓。
而塔外血月下,脖颈有胎记的少年将军正弯弓搭箭。
"谢无涯!
"她撞破最外侧铜镜,"射塔顶巽位!
"将军的箭矢离弦瞬间,整座迷宫化作漫天铜钱雨。
每一枚铜钱都刻着"偷天换日"西字,落地时变成带血的鳞片。
云昭接住最后那枚铜钱,发现中心孔洞映出的竟是太子寝宫。
血月第三次升起时,众人回到最初的九霄塔首层。
但此刻的塔内堆满白骨,墙壁渗出黑色油脂,正中悬浮着具刻满镇魂咒的青铜棺。
"欢迎回来。
"棺盖缓缓开启,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坐起身,"我的第西十九件作品。
"云昭的妖瞳突然失焦。
透过面具裂缝,她看到对方左眼的鎏金纹路——与自己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