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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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剑谷·寅时初剑鸣声像产婆手中的脐带,勒得慕长生太阳穴突突首跳。

那柄悬浮的残剑正在分娩——剑脊裂开蛛网纹,青铜锈片簌簌剥落,露出内里冰晶般的剑胎。

洛清雪的虚影每凝实一分,剑冢内的温度便骤降十度,石壁上凝结的霜花都是剑形。

"你身上有葬龙渊的臭味。

"虚影开口时,三千青丝化作冰棱刺向慕长生咽喉。

他在后仰的瞬间瞥见对方瞳孔——左眼银月,右眼血棺,正是自己气海内青铜棺的微缩倒影。

残剑突然爆鸣。

慕长生怀中的青铜碎片自行飞出,与剑胎碰撞出混沌火花。

那些溅落的火星竟在虚空灼出孔洞,每个孔洞后都悬浮着一具冰棺,棺中赫然是不同年龄的洛清雪。

最小的冰棺里,七岁女童正用血在棺盖上画月纹。

"三百世轮回体..."虚影突然凄笑,指尖冰魄炸成星屑,"怪不得要派你来收债。

"慕长生撞在葬剑碑上,碑文突然活过来般钻入脊背。

那些篆字在弑神咒印上游走,烫得他喉间涌上铁锈味。

恍惚间看见自己脊椎化作剑脊,九枚咒印成了镶嵌其上的血玉剑格。

虚影瞬移到他面前,霜雪凝成的手指插入胸腔。

慕长生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但流出的不是血——是混沌气凝成的微型棺椁,棺内蜷缩着婴儿状的黑影。

"果然养出棺婴了。

"虚影的叹息带着万年玄冰的冷意,"慕沧溟这个疯子,真把亲儿子炼成弑神容器..."剑冢突然地动山摇。

所有残剑腾空而起,在穹顶结成北斗剑阵。

慕长生丹田内的青铜棺虚影突然睁开竖瞳,一道血光击碎剑阵核心。

崩飞的剑刃雨点般坠落,却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化作流沙。

虚影开始消散,冰晶身躯裂开蛛网纹。

她将残存的力量凝成冰簪,刺入慕长生眉心:"去泣血崖底找被斩断的龙首,那里有慕沧溟留给你的..."后半句话被剑冢深处爆发的龙吟碾碎。

慕长生被气浪掀飞,怀中多出一枚冰魄剑符。

符上刻着”广寒禁“三字,正与他脊背上游走的碑文共鸣。

踉跄逃出剑冢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

巡夜弟子举着火把逼近,慕长生缩进葬剑池旁的铁匠棚。

炉中余烬突然复燃,青烟凝成父亲的脸——这次他看清了,慕沧溟玉化的脖颈处缠着九条青铜锁链,链环上刻满”弑“字。

"少了一具..."烟影发出琉璃碎裂声,"三百六十周天棺,少了一具..."晨钟炸响的瞬间,慕长生瞥见自己影子长出龙角。

昨夜被啄食的伤口开始发痒,皮下有东西在游走。

他撕开衣襟,惊恐发现肩头伤口凝结成微型青铜棺纹,棺盖缝隙渗出黑血,血珠落地便长出人脸乌鸦的绒毛。

当值弟子踹开棚门的刹那,慕长生抓起淬火钳捅进炉膛。

混沌气顺着铁钳逆流,竟将地火凝成血色剑胚。

追兵们的剑刃劈来时,剑胚自动飞旋格挡,金铁交鸣声惊起满谷寒鸦。

"魔修!

"为首的执事长老掐诀引雷,"是葬龙渊的余孽!

"慕长生在雷光中翻滚,后背撞上剑冢石碑。

碑文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缠住追兵。

他趁机扑向葬剑池,却见池底淤泥翻涌,那具玉雕尸骸正缓缓坐起,心脏处的青铜枪头嗡嗡震颤。

"过来..."尸骸张口,声音是千万剑鸣的合奏,"让为父看看棺婴长势..."慕长生转身欲逃,左脚突然陷入池中淤泥。

青铜枪头迸发吸力,将他拽向池底。

在即将触及尸骸的瞬间,冰魄剑符炸开广寒结界,池水瞬间冻结。

借着反冲力,他跌进池畔暗道,怀中青铜碎片烙下一行小篆:**”辰时三刻,泣血崖吞月“**暗道尽头传来人声。

慕长生捏碎剑符,寒潮封死洞口。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抚上他脖颈,洛清雪的声音混着剑鸣响起:"你还有七次月圆之夜,届时棺婴破体..."暗道忽然亮起磷火。

慕长生看见自己影子分裂成三道:人形持枪,龙形衔剑,棺形吞天。

每道影子的心脏位置,都嵌着血色瞳孔。

当第一缕阳光刺入暗道时,慕长生摸到喉结处多了一道冰纹。

昨夜虚影消散前,用最后灵力刻下的月痕正在渗血,血珠滚落时化作冰莲,莲心坐着个三寸高的洛清雪元神。

"带我去泣血崖。

"元神开口,声音带着剑刃破风的锐响,"那里有截断的因果线..."慕长生爬出暗道时,整座埋剑谷的剑都在哀鸣。

晨雾中,昨夜啄食他的乌鸦正蹲在剑阁飞檐,第三只眼流淌着青铜液。

当它们齐刷刷望向慕长生时,所有剑鸣声戛然而止。

剑阁牌匾上的”藏“字突然滴血,化作”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