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期转身时,瞥见博古架上的八卦镜里,自己的倒影正与玄青子重叠——老人鬓角的白发在镜中化作墨色,右眼角的泪痣与来客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她脊背发凉,却在跨过后门槛时,听见柜台上传来罗盘指针颤动的轻响。
后院的月光被槐树切割成碎片,石桌上的镇尺是块刻着《鲁班经》的雷击木。
姜可期指尖刚碰到镇尺边缘,远处钟楼突然敲响十二声——本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却连续敲了十三下。
她猛地回头,看见前堂的玄青子正对着罗盘画符,而那个神秘来客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兜帽下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小姑娘,你闻得到死亡的味道吗?
"男人的呼吸带着腐朽的气息,他抬起手,姜可期看见他袖口滑落处,小臂上爬满了与林氏相似的槐叶纹身,只是纹路更深,叶脉间还嵌着细小的骨片,"这罗盘杀过三十七个人,每道血痕都是个冤魂。
"话音未落,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姜可期看见玄青子手中的符纸自燃,而她刚才触碰过的罗盘天池里,断裂的指针竟开始逆时针旋转,像两条交缠的黑蛇在墨汁里翻滚。
更诡异的是,罗盘盘面的"坎宫"位置,渐渐浮现出她的生辰八字,每个字都像用指甲刻进铜里般渗着血丝。
"逆……逆命盘?
"玄青子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他抓起柜台上的牛骨算盘快速拨动,算珠相撞的脆响中,姜可期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算盘节奏诡异地重合。
当算珠停在"负七两"的位置时,整间店铺的油灯突然齐明,而她映在墙上的影子,竟比实际身高矮了半个头。
连帽衫男人突然发出桀桀怪笑,他扯下兜帽,露出整张脸——那是张严重灼伤的面皮,右半张脸的皮肉黏连在一起,却在左眼下方清晰地纹着半朵槐花。
"玄青子,你守了十八年的残命,该还给我们了。
"他甩出三道符篆,每张符纸上都画着扭曲的"夺"字,罗盘碎片应声飞起,如利刃般朝姜可期咽喉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玄青子挥袖甩出三把铜钱,五帝钱组成的北斗阵在空中展开,将飞刃挡在离姜可期咽喉三寸处。
老人腰间的牛皮囊突然裂开,露出半块双鱼玉佩——正是姜可期幼年丢失的那枚。
玉佩在灯光下映出双重影子,一个是她七岁时的模样,另一个竟是穿白裙的林晚秋。
"可可,抓住罗盘!
"玄青子的喝声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姜可期本能地伸手握住发烫的罗盘,断裂的指针突然刺入她掌心,鲜血滴在"离宫"位置的瞬间,整面罗盘竟开始逆时针转动,二十八宿的刻度依次亮起,最后在"天权星"位定格。
而那个神秘男人的身影,此刻正被吸入罗盘内的阴阳鱼太极图中,发出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