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那封律师函的手指关节泛白,眼前修复工坊斑驳的墙皮正顺着水渍往下剥落,像极了此刻摇摇欲坠的“云墨斋”。
“林小姐,这是***最后的报价。”
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面前的合同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只要您能在三个月内修复《寒山孤鸿图》,我们愿意注资三百万。”
林疏月的目光扫过合同末尾的对赌条款。
一旦失败,云墨斋将永久易主。
她的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父亲遗像,老人戴着沾满颜料的白手套,笑容温和。
十年前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了父亲,也烧光了云墨斋的积蓄,如今只剩这几间摇摇欲坠的老屋和满墙等待修复的古画。
“我要见你们江总。”
她将合同重重拍在桌上,左手腕的烧伤疤痕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那是小时候抢救古画时留下的印记,也是她最不愿触碰的回忆。
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江总己经在等您了。”
穿过九曲回廊,林疏月在一间挂满书画的书房见到了江砚深。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雨滴顺着玻璃蜿蜒成河,将他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形。
他身着剪裁精良的西装,却给人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冷硬感。
“林小姐对《寒山孤鸿图》了解多少?”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林疏月走到画前,这幅明代古画己经残破不堪,绢本上布满虫蛀的孔洞。
她戴上白手套,指尖轻轻抚过画面,瞬间,一股苍凉孤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作画者当时定是怀着极大的痛苦与思念,笔触中饱含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画中鸿雁采用了宋代院体画的勾勒填色法,却又融入了元代文人画的写意风格,这种技法在当时极为罕见。”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江砚深,“但这幅画最特别的地方,是它的夹层。”
江砚深终于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继续说。”
“通过X光检测,我发现画中有异常的线条痕迹,很可能藏着秘密。”
林疏月解释道,“不过,在修复之前,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对这幅画如此执着。”
江砚深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走到画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画框:“因为这幅画里,藏着我祖父失踪前留下的线索。”
他的声音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疏月皱眉:“你祖父是?”
“江氏书画世家的长子,1943年突然失踪,只留下这幅《寒山孤鸿图》。”
江砚深的目光落在画中展翅的鸿雁上,“我一首在寻找他失踪的真相。”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整栋建筑陷入一片黑暗。
林疏月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书架。
江砚深伸手去扶她,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左手腕的伤疤。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江砚深预想中的眩晕感并没有出现,相反,他只感受到一阵温热的触感,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而林疏月也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江砚深迅速收回手,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看来老天爷也想让我们多聊聊。”
他打开手机电筒,光线照亮了他侧脸的轮廓,“林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帮我解开画中的秘密,我帮你保住云墨斋。”
林疏月看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突然发现江砚深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藏着深不见底的幽潭。
但她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不过,为了云墨斋,她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
她伸出手,“但我要百分之五十的决策权。”
江砚深看着她纤细却坚定的手,犹豫了一瞬,最终握住:“成交。”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预示着这场交易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而林疏月和江砚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命运,早己在这幅古画的牵引下,紧紧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