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书房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在《寒山孤鸿图》表面织就一片银网,古画斑驳的墨迹在光影交错中仿佛活了过来。
林疏月将医用级放大镜卡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镊子尖小心翼翼地挑起画绢边缘。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江砚深突然按住工作台。
“首接拆?”
他俯身时,清冽的雪松香水混着雨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冷峻,镜片后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古画,“这画连故宫专家都判定无法剥离,你确定要冒险?”
“所以他们才会错过这个。”
林疏月转动手腕,腕间的烧伤疤痕在月光下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那是多年前火灾留下的印记。
她没有抬头,镊子精准探入虫蛀形成的破口,动作轻柔却透着专业的果断,“你祖父用的是宋代蝉翼宣,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特意嵌在元代麻纸夹层里。
这不是普通的装裱,而是故意留下的密语。”
江砚深瞳孔骤缩。
泛黄的宣纸上,歪歪扭扭排列着点与横,正是摩斯密码特有的长短组合。
随着字符完整显现,“START FROM HOME”的字样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江家祖宅的地址,一个承载着太多秘密的地方。
他后颈暴起青筋,记忆中尘封的往事突然翻涌,而眼前的女人,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从未想过的门。
“原来鸿雁迁徙路线不是艺术创作。”
林疏月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画中墨色勾勒的山脉,突然顿住。
她抓起紫外线灯一扫,山体暗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连成线赫然是张地图。
那些看似随意的皴法,此刻竟成了指引方向的密码。
就在这时,江砚深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疏月瞥见锁屏照片——穿学生装的少女站在樱花树下,眉眼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但没等她细看,江砚深己迅速按下电源键,动作快得仿佛在掩盖什么。
“明天开始修复。”
他将密码纸折成方块塞进西装内袋,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需要什么设备尽管提。”
转身时,后腰露出半截银色枪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疏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这位科技新贵,远比表面危险。
深夜的云墨斋,寂静得只能听见画案上修复工具轻微的碰撞声。
林疏月在工作台铺开《寒山孤鸿图》,当她用排笔蘸取特制胶液时,窗外突然闪过黑影。
她抓起墙角的镇纸冲出去,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现半枚陌生的皮鞋印,雨水正顺着鞋印边缘快速漫过,仿佛在掩盖什么踪迹。
“在找我?”
江砚深倚着门框,手中拎着印有“中科院实验室”字样的铝箱,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冷峻,“纳米级修复材料,比你那些传统技法快十倍。”
他弯腰时,后颈的疤痕若隐若现,像是绳索留下的勒痕,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林疏月接过箱子的刹那,两人指尖相触。
这次江砚深猛地后退半步,扶住墙才勉强站稳,苍白的脸色与方才的镇定判若两人。
“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像是在克制某种强烈的情绪,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实验室箱子里的光谱分析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映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云墨斋的窗棂洒在修复台上。
林疏月在修复台发现枚羊脂玉环,温润的玉质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从怀中掏出半枚玉环,圆润的弧度与眼前这枚严丝合缝,内侧刻着的“砚”字,让她想起江砚深书房里那本民国密码笔记的扉页签名。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她掀起窗帘,正看见江砚深与西装革履的男人激烈争执,对方手中的照片,赫然是她父亲火场遇难的新闻剪报,照片上的火海与记忆中的伤痛重叠,让她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