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盏鲛人灯从河底升起,每盏灯芯都嵌着往生镜的碎片,映出三百年来玄渊戴着不同面具迎娶她的画面——从魔尊到书生,从祭司到河伯,唯有眼角泪痣在万千轮回中始终如血。
"夫人这身嫁衣,倒是比碎星绫裹尸布好看些。
"玄渊的指尖燃着幽冥鬼火,为霜璃描眉的朱砂掺着龙血,在她眉间烫出并蒂莲印记。
他腰间玉佩发出婴孩啼哭,正是镇魂鼎里消散的婴灵残魄所化。
霜璃想扯下盖头,却发现凤冠上缀满月老殿的锁情链。
那些金链随着她的挣扎收紧,在颈间勒出血色咒文。
"乖些。
"玄渊突然掐住她下巴,将半块往生镜碎片推进她唇间,"尝尝你亲手打碎的记忆。
"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霜璃看见自己穿着染血的嫁衣,正在剥下玄渊的龙鳞。
那些金鳞在她掌心化作合卺酒,而婚床上铺满被撕碎的姻缘簿——正是此刻垫在他们身下的鸳鸯褥。
镜中玄渊的后背布满鞭痕,每条伤痕都对应她今世情毒发作时的冰裂纹路。
"别碰..."当玄渊的龙尾卷起她裙摆时,霜璃惊恐地发现这具凡人身躯正在融化。
情毒顺着朱砂痣蔓延,在心口绽出冰晶莲花的形状,每片花瓣都刻着往生镜缺失的年份。
玄渊低笑着解开猩红衮服,心口赫然插着那半截凤翎:"夫人可知河伯娶亲的真正祭品是什么?
"他忽然抓着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膛,跳动的肋骨上浮现"璃"字凹痕,"是新娘亲手剖出的情魄。
"霜璃的指甲突然暴涨,不受控地刺入玄渊心窝。
噬心蛊母虫顺着血脉钻进她指缝,带来三百年前合衾夜的记忆:龙凤烛下,玄渊握着她的手将凤翎刺入自己心脏,取出的情根在她掌心凝成冰魄珠。
而此刻她指尖触碰到的,正是那枚深嵌在龙族心脉的冰魄。
"想起来了吗?
"玄渊喘息着将龙角抵上她颈脉,暗金血液混着汗滴进嫁衣领口,"你用我的情根炼成冰魄,却把自己变成了活死人。
"他突然撕开她衣襟,冰莲花中心嵌着半枚龙纹,"这具身子每寸肌肤,都是本座用龙血重塑的。
"河底突然剧烈震荡,十八盏鲛人灯同时炸裂。
霜璃在飞溅的镜片中看见可怕画面:每世轮回她死于心疾时,玄渊都会剜下一片龙鳞,那些逆鳞正贴在她此刻的嫁衣内衬,绣成抵御天罚的护心甲。
"为什么..."霜璃的寒毒突然反噬,冰莲花瓣刺破玄渊的掌心,"要承受剜鳞之痛?
"回答她的是贯穿肩胛的锁魂钉。
玄渊染血的唇碾过她嘴角:"因为本座要你永远记得——"他忽然扯开她腰间系带,露出小腹的并蒂莲胎记,"这处封印着你我孩儿的残魂。
"霜璃如遭雷击。
往生镜碎片突然聚拢,映出镇魂鼎里的惨烈画面:她浑身是血地抱着逐渐透明的婴孩,玄渊正用龙角剖开自己心脏,将半副元神注入胎儿体内。
而鼎外三十六道诛仙雷轰然劈下,将这段记忆劈成散落的镜片。
"现在轮到夫人选择了。
"玄渊的龙尾突然分裂成血藤缠住她西肢,指尖燃起业火按向她的腹部,"用情魄换这缕残魂,还是看着它再死一次?
"噬心蛊在剧痛中暴走。
霜璃的寒毒与玄渊的业火在相触处交融,竟在河底凝成巨大的冰火太极图。
碎星绫突然从嫁衣下摆窜出,裹着两人撞破雕花窗棂。
河水倒灌进来时,霜璃看见玄渊后背浮现往生镜缺失的图案——正是她每世轮回必死的命劫。
"你早就知道..."她挣扎着去碰那些随水流飘散的镜片,"我的死劫是你亲手刻下的?
"玄渊突然发狠般咬破她颈侧,魔血与冰魄精元在河水中纠缠成锁链:"当年你为保三界自戕,可曾问过本座愿不愿?
"他右眼的焚天业火突然暴涨,照亮河底累累白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插着凤翎,"这些替身傀儡,都是本座为你试错的祭品。
"霜璃在窒息中吐出情毒凝成的冰珠,却被玄渊用唇舌卷走。
噬心蛊母虫在交融的血液里产卵,她惊觉腹中并蒂莲正在吸收蛊卵,胎记逐渐显现出龙角轮廓。
"发现了?
"玄渊的手掌覆上她小腹,业火在肌肤上烙出契文,"这孩子能吸收情毒,代价是每长大一寸,就会蚕食你的记忆。
"他突然捏碎腕间玉佩,婴灵啼哭化作实质音波震碎河床,"就像你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往生镜突然拼合完整,映出颠覆性的真相:三百年前是霜璃自愿跳入焚天业火,只为净化玄渊被污染的龙元。
而玄渊为挽回她,不惜用禁术逆转因果,却将两人困在永恒的虐恋轮回中。
红轿突然浮出水面,霜璃在月光下看清玄渊破碎的瞳孔——那里封存着他们初遇时的星空。
碎星绫缠上两人手腕,在河面结出同心契,而洛水两岸的桃树瞬间枯死,开出满枝血色冰凌。
"这出戏该落幕了。
"玄渊将凤翎刺入自己心口,冰魄珠滚落霜璃掌心,"用你的情魄...咳...解开这该死的轮回..."霜璃握住染血的凤翎时,突然听见婴灵清晰的呼唤。
腹中并蒂莲绽放的刹那,往生镜映出最后画面:玄渊抱着他们的孩子站在轮回井边,正将她被封印的情魄系上婴孩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