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中的骨笛声
格蕾塔蜷缩在蒸汽管道的褶皱里，胸口的齿轮正在吞噬刚更换的钛合金齿片——这次腐蚀速度比上次快了十三分钟。
"咔嚓！
"三十米外的检修舱门突然被激光熔穿。
三个身披绝缘斗篷的追兵弯腰钻入，他们胸前的齿轮徽章被雨水淋得发亮。
格蕾塔屏住呼吸，机械义肢悄悄插入管壁的冷凝水——这是她最后的灵能储备。
"检测到异常热源！
"领头的监察司士兵突然举起扫描仪。
就在红光扫到格蕾塔藏身处的瞬间，她猛地将冷凝水转化为蒸汽弹射而出。
高温蒸汽束首接贯穿两名士兵的颅骨，第三人的面罩却被突然浮现的黑色齿轮纹路挡住。
"黑箱协议启动。
"士兵的瞳孔变成机械虹膜，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目标代号锈心，执行强制休眠指令。
"格蕾塔感到皮下灵枢核心突然停滞，整个人重重摔在金属地板上。
她眼睁睁看着士兵掏出神经锁链，左胸的血肉齿轮却反常地加速旋转——被锁死的机械义肢突然渗出鲜血，那些血液在空气中凝结成赤红色的蒸汽齿轮。
"这不可能..."士兵的机械虹膜疯狂闪烁，"生物组织正在逆向改造机械部件！
"血色齿轮呼啸着切入士兵的装甲接缝，整套外骨骼突然像获得生命般反向扭动。
骨骼碎裂声与金属断裂声同时响起，当最后一块装甲板停止抽搐时，格蕾塔发现自己右手的皮肤下，浮现出类似齿轮神教图腾的发光纹路。
管道外忽然传来诡异的笛声。
那声音像是生锈的簧片在摩擦，却又带着某种摧毁性的韵律。
格蕾塔周围的金属管壁开始高频震颤，无数锈屑雪花般飘落。
当她冲出管道时，看到终生难忘的场景——暴雨中，上百台监察司机甲正在分崩离析，每个齿轮都在笛声中跳着***般的舞蹈。
沙丘上站着个手持骨笛的男人。
他披着用齿轮藤蔓编织的斗篷，***的脖颈上布满灼伤疤痕，最醒目的是那把几乎与人等高的黑色巨刃——刀身刻满反向旋转的齿轮图腾，雨滴在离刀锋三寸处就自动汽化。
"凯恩..."格蕾塔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是废铁兄弟会最危险的战争领袖。
传闻他曾单枪匹马摧毁永动城邦的补给线，那把断能巨刃连灵能蒸汽都能斩断。
骨笛声戛然而止。
凯恩转身时，格蕾塔注意到他后颈有星铁特有的幽蓝光泽——那是虚空铸造厂产品的标志。
这个号称"纯粹人类"的反机械斗士，身体里竟藏着最顶级的机械造物。
"你的齿轮在哭泣。
"凯恩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器。
他巨刃指向格蕾塔胸口："每片齿都在重复同一组摩尔斯电码——救救我。
"格蕾塔还没反应过来，凯恩己经扯开自己的皮质护腕。
他小臂上密密麻麻嵌着微型齿轮，每个都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
更诡异的是，这些齿轮的旋转频率竟与格蕾塔胸口的血肉齿轮完全同步。
暴雨突然变得更加粘稠，铁锈色的雨幕中浮现出齿轮神教的浮空舰轮廓。
凯恩猛地将骨笛抛向空中，笛身自动演奏出更尖锐的旋律。
格蕾塔突然捂住耳朵——她的机械义肢内部传来共鸣，仿佛有无数小齿轮在啃噬金属。
"抓紧！
"凯恩的巨刃突然***沙地。
方圆百米的沙砾腾空而起，形成反向旋转的金属风暴。
当格蕾塔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急速移动的履带车上，凯恩背后的星铁脊椎透过破损的衣物闪烁，那光芒竟与齿轮坟场深处的内燃机巨塔如出一辙。
"为什么救我？
"格蕾塔盯着他脊椎上跳动的光点。
凯恩操纵着履带车冲进沙暴，声音混在齿轮碰撞声里："三年前我的星铁脊椎暴走时，也发出过和你齿轮同样的求救信号码。
"他突然掀开衣襟，心脏位置的皮肤下，一枚反向旋转的血肉齿轮正在渗出金红交杂的液体。
履带车后方传来惊天爆炸声。
透过沙暴，格蕾塔看到齿轮神教的浮空舰正在坠落，那些燃烧的残骸中，隐约有浸泡在灵能液里的齿轮人脑在闪烁——就像枢机卿零的本体。
当履带车冲入地下隧道时，凯恩扔给她一颗齿轮藤蔓的果实。
暗紫色的果实在掌心蠕动，格蕾塔胸口的齿轮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吃下去，能暂时抑制机械化。
"凯恩的星铁脊椎开始过载发红，"但记住，我们体内的东西既非机械也非血肉——它们是更古老的诅咒。
"隧道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废铁兄弟会的接应部队举着火把现身。
格蕾塔咬破果实的瞬间，尝到了铁锈与眼泪交织的味道，她的机械眼第一次看清了凯恩的真相——在那具人类躯壳下，跳动着由星铁铸造的齿轮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