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祠堂暗涌
“夫人快些!
老夫人叫您去祠堂!”
丫鬟春桃推门进来,神色焦急,“说是……说是世子爷昨夜留宿您房中,有违祖制!”
阿砚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祖制是什么?
能吃吗?”
沈知意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般替他穿好小褂,指尖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他眉心轻轻点了点:“祖制就如同那老掉牙的古董,咱们无需理睬它。”
谢承煜从外间进来,闻言挑眉:“夫人要抗旨?”
“自然不是。”
她替他整理腰带,“只是这祖制该由长辈以身作则,婆母昨夜召了三个戏子进院,不知算不算‘有违祖制’?”
谢承煜眸色微暗。
他这个继母,表面贤良淑德,实则在内宅豢养男宠、私放印子钱,前世害得侯府险些被抄家。
祠堂里,婆母拄着拐杖,身后站着继女谢明珠。
“沈氏,你可知错?”
她重重叩响拐杖,“世子乃侯府嫡脉,岂容你一个再嫁妇——”“母亲这话不妥。”
谢承煜扶着沈知意坐下,“知意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何来‘再嫁妇’之说?
倒是母亲昨夜……”“你!”
婆母脸色铁青,“我念你自幼丧母,才对你百般纵容,谁知你竟被这狐媚子迷了心窍!”
阿砚攥着沈知意的裙摆,忽然奶声奶气开口:“祖母骗人!
昨儿夜里,厨房的张婶说看见祖母屋里的小桃姐姐,抱着一箱金元宝往侧门跑呢!”
谢明珠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变色龙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一个奶娃娃懂什么!
再胡说八道……”“阿砚没胡说。”
沈知意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我昨夜整理库房时发现的,侯府每月支出的‘佛堂香油钱’,竟有半数进了城西‘醉春楼’的账上。”
婆母踉跄半步,拐杖“当啷”落地。
谢承煜扫了眼账册,指尖轻轻叩击桌面——那字迹,正是继母身边幕僚的笔迹。
“母亲若觉得我与阿砚住东跨院不合规矩,”沈知意起身福了福身,“不如我们搬去西跨院的偏房?
听说那里常年漏风,正适合静心抄经。”
谢明珠攥紧帕子:“你……你这是威胁!”
“不敢。”
沈知意笑得温柔,“只是世子旧伤未愈,若被流言扰了清净,皇上怕是要过问侯府家风。”
婆母脸色惨白,忽然扶住谢明珠的胳膊:“明珠,你昨日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弟妹?”
谢明珠咬着唇,从丫鬟手中接过锦盒,掀开时却猛地后退半步——盒中竟躺着一只死老鼠,七窍流血,狰狞可怖。
“啊!”
她尖叫着打翻锦盒,“不是我!
这不是我准备的!”
沈知意早有防备,抱着阿砚避开。
谢承煜眸色一冷,拔剑出鞘的瞬间,死老鼠的肚子里滚出一张纸条:“沈氏母子,必死。”
“父亲呢?”
他转身望向婆母,“这么大的事,为何不禀告父亲?”
婆母浑身发抖,竟说不出话。
沈知意注意到她指尖的翡翠镯子——正是前世她典当侯府田契时,从当铺赎回的那只。
“先送老夫人回房歇息吧。”
她淡淡开口,“阿砚怕血,别吓着孩子。”
谢承煜收剑入鞘,却在俯身抱起阿砚时,指尖轻轻碰了碰沈知意的掌心。
她会意,知道他是在确认她是否受惊。
回暖阁的路上,阿砚趴在谢承煜肩头打哈欠:“爹爹,那个坏祖母会不会被打***?”
“不会。”
谢承煜替他拢了拢披风,“但她再也不能欺负你和母亲了。”
沈知意望着他侧脸,忽然想起前世他得知她死讯时,也是这般冷着脸,将侯府祠堂的门槛踏碎。
“适才那亡鼠……”她沉凝开口。
“是继母的贴身丫鬟做的。”
谢承煜眸色阴鸷,“今早我让人查了,她昨儿去过城西黑市。”
阿砚忽然指着远处的桃树:“爹爹!
桃花开了!”
谢承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停住脚步。
那株桃树下,正是前世沈知意咽气的地方,如今却开满了粉白的花,像极了她生前最爱穿的襦裙。
“明日叫花匠移几株到暖阁窗前。”
他低声道,“你喜欢桃花。”
沈知意一愣,想起前世她不过是在踏青时说了句“桃花好看”,他竟记到现在。
阿砚忽然伸手去够树枝,谢承煜忙托住他的小身子,却不想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齿痕——那是前世她难产时,疼得失去理智咬下的。
“这是母亲咬的!”
阿砚眼睛发亮,“阿砚上次摔破膝盖,母亲也咬了自己一口,说这样阿砚就不疼了!”
谢承煜猛地转身,望向沈知意。
她耳尖发烫,想要解释,却被他握住手腕。
“疼吗?”
他轻声问,指腹摩挲着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沈知意喉咙发紧,想起前世产房里的血光,想起他在门外撞门的声响,想起他抱着襁褓里没了气息的孩子,哭得像个疯子。
“不疼了。”
她轻轻摇头,“因为现在……你们都在我身边。”
谢承煜喉结滚动,忽然低头,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阿砚“呀”了一声,忙用小胖手捂住眼睛:“羞羞!
爹爹偷亲母亲!”
他耳尖通红,却不肯松开环着她的手。
桃花落在阿砚发间,像撒了把碎钻,而他的妻儿站在春光里,比这满树繁花还要动人。
“以后每日都要亲。”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无尽的深情,“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全侯府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我谢承煜心尖上的人,无人能及。”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的不仅仅是爱意,更有一种坚定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