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暖阁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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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东跨院的暖阁内,灯火通明,工人们连夜忙碌着。

他们拆除了原本侯府东跨院的暖阁内,灯火通明,工人们连夜忙碌着。

他们拆除了原本沈知意看着满室红彤彤的绸缎,无奈扶额:“不过是迁居,世子何必弄得像新婚?”

谢承煜正在替阿砚系披风,闻言耳尖发烫:“你我本就是夫妻,何来‘像’之说?”

三岁的阿砚晃着小短腿坐在床沿,突然指着谢承煜腰间玉佩咯咯笑:“爹爹的玉佩,和阿砚的一样!”

沈知意手一抖,险些碰翻茶盏。

那玉佩是定北侯府祖传之物,前世她临终前将自己的半块“鸳鸯佩”塞进儿子襁褓,却不想竟与谢承煜的半块严丝合缝。

谢承煜身子僵住,缓缓转身。

玉佩相撞的轻响中,他看见沈知意耳尖泛起薄红,忽然想起前世她咽气前,掌心还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母亲说,这是爹爹给的定情信物!”

阿砚晃着玉佩,奶声奶气。

沈知意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捏住了一般,让她几乎无法紧紧地捏住了一般,让她几乎无法阿砚眼睛发亮,扯着沈知意的袖子首晃:“母亲!

阿砚要老虎!”

她看着谢承煜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底软成一片。

前世他总以“侯府规矩”为由,不许庶子靠近嫡子器物,如今却肯为孩子弯腰至此。

“先去用晚膳吧。”

她替阿砚理了理碎发,“今日厨房做了山药排骨粥,阿砚要多喝些。”

谢承煜忙不迭起身,却在抱阿砚时踉跄半步。

沈知意眼尖,瞥见他脸色发白,袖口渗出的血渍洇湿了玄色锦缎。

“你的伤……”她伸手要扶,却被他侧身避开。

“不妨事。”

谢承煜笑得牵强,“许是今日在雪地里站得久了……”“胡闹!”

沈知意难得动怒,从袖中掏出金疮药,“去外间榻上躺着,我替你换药。”

阿砚攥着小拳头帮腔:“爹爹要听话!

母亲说了,伤口不能沾凉水!”

谢承煜望着母子二人相似的蹙眉神情,忽然想起前世沈知意死后,他曾偷偷翻看过她的医案。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治疗“寒毒入体”的偏方,最后一页还有几滴干涸的泪痕。

外间炭火烧得正旺,沈知意解开他的中衣时,指尖触到他心口狰狞的伤疤。

那是三年前他替皇帝挡箭留下的,前世每到阴雨天,他便疼得彻夜难眠,却从不肯让她靠近。

“疼……”谢承煜闷哼一声,却不是因为伤口。

沈知意抬头,见他耳尖红得要滴血,指尖正攥着床单,指节泛白。

她忽然想起前世新婚之夜,他也是这副僵硬模样,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掀开的。

“忍着些。”

她故意板起脸,“若再像从前那样硬抗,我便不管你了。”

“别……”谢承煜伸手攥住她手腕,又触电般松开,“我、我受得住。

只是……知意肯管我,是我的福气。”

药膏的清凉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蔓延开来,沈知意的指尖在他肌理间游走,忽然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声。

“母亲!

爹爹的肚子在叫!”

阿砚扒着门框偷笑,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

沈知意耳尖发烫,忙替谢承煜系好中衣:“快去用膳吧,别饿坏了。”

谢承煜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外面风大,你陪阿砚在屋里等,我去端粥。”

他转身时,袖中掉出个油纸包。

沈知意捡起一看,里面是几枚蜜渍金桔,外皮剥得干干净净,果肉上还带着指甲掐过的痕迹。

“这是……”谢承煜脚步顿住,声音发闷:“你前世说过,阿砚爱吃甜的。

今早我……试了几次。”

沈知意鼻尖发酸。

前世她不过是在奶娘面前提过一句“可惜阿砚没吃过蜜渍金桔”,不想竟被他记了这么多年。

外间传来阿砚的笑声,谢承煜端着粥碗回来时,看见母子二人头碰头坐在床上,正分食一块金桔。

“爹爹也吃!”

阿砚举着金桔凑过来,汁水沾得小脸上都是。

谢承煜张嘴咬住,忽然红了眼眶。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吃蜜渍金桔,甜得发苦,却比战场上的军功章还要珍贵。

“明日带你去市集。”

他替阿砚擦了擦脸,“想吃什么、玩什么,都随你。”

阿砚拍着手笑,忽然打了个哈欠。

沈知意忙替他脱了外袍,塞进被窝:“睡吧,母亲在呢。”

“要爹爹也在!”

阿砚攥住谢承煜的手指,“阿砚怕黑。”

谢承煜浑身僵硬,望向沈知意。

她耳尖发烫,却轻轻点头:“便依阿砚吧。”

暖阁烛影摇曳,阿砚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谢承煜侧身躺着,望着沈知意垂落的睫毛,忽然想起前世她死后,他曾在她梳妆匣里发现半封未写完的信:“承煜,阿砚今日会叫爹爹了……”“知意。”

他轻声开口,仿佛生怕惊醒了孩子,声音低得犹如雪花飘落时的羽毛,轻柔而又静谧,“谢谢你……愿意回来。”

沈知意闭着眼睛,指尖轻轻蜷起。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他转身替阿砚盖被子时,鬼使神差地将手覆上他后腰的旧伤。

这一夜,谢承煜睡得格外安稳。

梦里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暖阁里的炭火烧得噼啪响,他的妻儿躺在身侧,掌心握着他的手指,像握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