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选择
夺人眼球的面容，即便脸上有污秽，依旧能在昏暗的环境中，让人眼前惊艳。
姜久霜将林语拉起来，紧张看着进来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男子的目光实在太过凌厉，让她莫名慌了一瞬。
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绪，只是紧紧拉住了姜晚瑟瑟发抖的手。
眼下她对澜城的情况，了解得太少，太被动了。
花蕊瞧见楚北渊一进来，目光就在那女子身上，不由勾起一笑。
“城主，花蕊可都是按着规章行事，并无半分逾越啊。”
楚北渊漠然扫她一眼。
“赐她们毒药，还不算逾越？”
花蕊扭了下腰身，娇嗔道：“那不是看她们可怜嘛。”
楚北渊冷笑，“费那么多劲做什么，将她们丢出城去。”
几名男子鱼贯而入。
姜久霜一惊。
在思绪凌乱之际，她看见花蕊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她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以她的容貌，不可能会这样被驱逐出去的。
从她进屋到现在，花蕊曾向她投来过两次意味不明的目光。
还有楚北渊一进来，那明晃晃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由此说明，她极可能是他们看中的人。
既然能被看中，必不会这样被赶走。
几名男子，将屋内剩余女子抓住。
女子们方寸大乱哀求。
“我们愿意留下。”
“我们愿意留下。”
林语己经完全没了主意，拉扯着姜久霜的衣袖。
“姜久霜，怎么办，怎么办啊？”
花蕊上前一步过来，“你与其问旁人怎么办，还不如自己拿个主意，姑娘，出了澜城，可就再也进不来了。”
姜久霜脑子转得比马达还快。
她转头，看向楚北渊，终于开了口。
“求城主给条活路。”
楚北渊瞧见女子面无惶恐打量起了他，冷笑一声，迈着极慢的步子，踏到姜久霜面前。
他甩了甩衣袖，伸出大手，一把抬起了姜久霜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凌乱的头发，被涂了污垢的脸，却依旧冷清的如一轮明月，浑身都是光芒，让人久久移不开眼。
她浑身衣裳完整，无破损痕迹，说明不曾碰见过金兵。
“婚否过？”
姜久霜眉头一蹙，用力甩了甩下巴，却挣脱不开，她只能摇了摇头。
楚北渊满意扯起一笑。
他甩开了她，屋外有人端着靠椅进来。
楚北渊坐上靠椅，抬眼看向姜久霜，“替本城主伺候好华国的云阳世子，本城主就给你一条活路。”
姜久霜不解盯着他。
她知道华国有士兵驻守在澜城。
澜城得华国保护，楚北渊做为城主，给华国世子安排女人，情理之中。
可是去伺候一个世子，挑选出一名女子，将人安排过去不就好了吗？
楚北渊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冷声道：“世子对女子挑剔，能入他眼的并不多。”
花蕊接着道：“先前城主献给世子的女人，都没能成功爬上世子的榻。”
先前送过女子，却没能搞定世子，那就说明那位世子不好应付。
姜久霜看着楚北渊，“若我也不能成功呢？”
楚北渊冷笑，“那你就没用了，只能死。”
安排给霍峙云的人，即便霍峙云不要，也不可能再安排给别人。
姜久霜心头骇然。
也就是说，她如果不能爬上云阳世子的床，那她只能死。
这跟被安排去青楼，有什么区别？
但眼下，她必定己经没有选择了。
楚北渊亲自过来，说明这事他很上心，既然选定了她，就不可能再给她别的选择。
“我若去伺候世子，那她们呢？”
楚北渊目光沉沉注视着她，挑了挑眉，“她们有她们的去处，不过……”他勾起一边唇角，转眸看了眼她身侧的少女，“你若能把世子伺候好，本城主自会善待她。”
姜晚含泪拉住姜久霜，“姐姐……”姜久霜伸手抹去姜晚的泪水，“晚晚，我没有选择了。”
眼下，她真的没有选择。
出城也是死，还会死得更凄惨。
还不如博一条活路。
她在现代就是落水而亡，从胎穿过来到现在己经十六年了。
可当初面对死亡时的那股恐慌，时隔多年，依旧萦绕在她心头。
她不想再死了，她想活着。
花蕊挥了挥手，“都带走吧。”
林语大惊，跪着爬向楚北渊，“城主，我也能去伺候世子，只要不去青楼，我也能一起去伺候世子？”
楚北渊一脚踢开她，慢悠悠从靠椅起身，转身离开。
花蕊抓住她肩膀，“你何必去找死呢？
听话，去青楼还有活路。”
像姜久霜那样的姿色，去不了她的青楼，她觉得惋惜却也没有办法。
但面前这个美人，她带走还是不错的。
她都己经有半年，没有收到姿色这么出众的女子了。
在姜久霜还没有想明白，花蕊为什么说去伺候世子就肯定会死的话，她就己经被迫跟姜晚分开，被带出了屋子。
离开前，她回头，深深看着林语。
姜久霜被带着离开，去了一座别院里。
环境幽静的屋子里，来了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
妇人叫青鸾，检查了她全身后，将她按进浴桶里。
“姜姑娘，你若是用这副脸色去伺候世子，就算你美如天仙，也只有被丢下马车的命。”
姜久霜在热气氤氲的浴桶中，抬起一张干净，出尘，惊世骇俗的脸。
“青姑姑，我知道该怎么做。”
青鸾忽地震惊住。
倒不是姜久霜的话，而是姜久霜那张清洗干净后的脸。
她从来没有见过，人能美成这般。
就算她在青楼见过无数美人，也不及姜久霜三分颜色。
她讪讪一笑，“姑娘明白便好。”
姜久霜看着氤氲的热气，“青姑姑，云阳世子，是很难应对的一个人吗？”
青鸾垂下眼皮看着她的肩膀，给她浇了一瓢热水。
“世子倒也不是不好应付，每次城主献给世子的女子，世子倒也都收下了，只是世子每次将人带走，在马车上就会生气将人丢下来。
一年多了，没有一个女子能成功跟着世子去霍府别院，都是中途就被丢下马车了。”
“既然世子不喜欢女色，城主为何还要热衷给他送人？”
青鸾不以为然地摇头，“哪有男人不喜欢美色啊，总归是那些女子没入得了世子的眼才会如此。”
她笑着看向姜久霜，“你生得貌美，也许，能成功，但世子性子暴戾，你若能上他马车，可别惹怒他。
我想那些女子，肯定都是在马车上惹怒了世子，才会被丢下来。”
姜久霜闭上眼冷笑。
像她们这种在乱世中漂浮的女子，怎么敢去惹怒堂堂华国的世子。
左右不过是楚北渊送的礼，云阳世子不愿意接收罢了。
难怪花蕊会笃定她难逃一死。
云阳世子排斥着楚北渊给他送人的行为，就算女子们使尽手段，也是徒劳无功。
青鸾娓娓道着澜城的一切。
澜城，和周边三座城池里都是楚北渊的地盘。
城内的赌坊，是天下男子心中的最佳胜地。
华国，金国，那边的权贵，富商，都会来澜城寻欢作乐。
包括以前的北国，也有很多人闻名而来。
自从北国和金国打仗后，澜城的青楼不断扩张。
因为很多逃亡过来的北国女，身柔面娇，是华国人极喜欢的模样。
姜久霜是深闺女子，以前对澜城略有耳闻，只知道这里算是赌界。
没想到因为北国败落，这里的青楼也成了澜城挣钱的主要门路。
她从浴桶起身，光滑如凝脂的身段，让青鸾都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难怪城主此次这么费心。
这身段，样貌，谁能拒绝啊。
“姜姑娘，明晚城主安排了晚宴，世子会过来。”
姜久霜眼底一冷。
“知道了。”
“姑娘有才艺吗？”
“需要什么才艺？”
琴棋书画舞，她都会。
青鸾替她擦拭头发，“先前城主献给世子的人，没有准备才艺，结果世子那次，连人都没有带走，就更别提能上马车了。”
姜久霜坐在梳妆镜前，心中只觉得悲凉。
她漫不经心拿起梳妆台上的珠钗，“就跳舞吧。”
青鸾低头一笑。
“先前城主献给世子的女子，多数都是选了舞。”
“弹琴呢？”
“弹琴的也多。”
姜久霜冷眼看向黄铜镜中的青鸾。
既然什么才艺都没能入他眼，她还费那个功夫做什么？
重点根本不是什么表演。
“就跳舞，替我准备一身轻纱薄衣。”
青鸾见她语气坚定，点了点头。
夜里，姜久霜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孤月。
北国生灵涂炭，金国残暴嗜血，华国袖手旁观。
她己经无处可躲了。
她想起离开皇城前，她父亲的话。
“霜儿，如今北国大势己去，我们姜家受皇恩，得与北国共存亡。
但你们晚辈不必陪我们赴死，你带着族中的弟弟妹妹们逃吧，不管逃去何处，一定要活下去。”
她的弟弟和姜晚的哥哥，今日随她一起进城，就被带走了。
青鸾说应该是被安排去了凿矿营。
澜城设立有寻矿营和凿矿营。
寻矿营的人就是在各地寻找银矿，铁矿，玉石地，寻到后运回澜城，让凿矿营的开发打磨。
矿内所得物，楚北渊都会贡献大半给华国。
他们两兄弟若是去了凿矿营，虽是干苦力，但应该是安全的了。
可她和姜晚的命运……还有那个人……她眼露寒光，拂袖转身，明日，她只能成功。
就像花蕊说的，乱世之中，能活着，才是幸事。
贞洁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