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敏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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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十五分,沈知意被厨房传来的瓷器碎裂声惊醒。

她裹着睡袍冲出去时,看见周砚辞正弯腰收拾满地狼藉,左手食指渗着血珠。

白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色的荨麻疹——那是他对海鲜过敏的征兆。

"你吃了什么?

"她快步蹲下,扯过他的手查看。

垃圾桶里躺着半袋拆开的速冻虾仁,包装袋上印着"周太太专属早餐"的字样。

"张姨买错了。

"周砚辞抽回手,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不用你管。

"沈知意按住他欲贴创可贴的手,指甲轻轻刮过他腕间的荨麻疹:"过敏到这种程度会休克的,周先生是想让我当寡妇吗?

"没等他回答,她己经翻出医药箱,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听见他倒吸冷气的声音。

"疼?

"她抬头,撞见他微蹙的眉峰,突然想起大学时他替她挡下醉汉的酒瓶,缝针时也是这副隐忍的表情。

"沈记者倒是细心。

"周砚辞别开脸,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碎镯子上,"不过我们说好互不干涉。

""现在是周太太在履行义务。

"她故意加重"太太"二字,将抗过敏药塞进他掌心,"契约第三条写着,双方需保障基本生存安全。

"药盒在掌心转了两圈,周砚辞突然捏住她下巴,指腹擦过她嘴角:"睡觉流口水?

"沈知意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调味瓶。

醋香弥漫中,她看见他眼里闪过的促狭,这才惊觉自己又被套路了——刚才的示弱,不过是他打破尴尬的手段。

"早餐我叫了外卖。

"周砚辞撕开创可贴重新贴上,动作熟练得像常年受伤,"五分钟后到,记得换件像样的衣服。

"她低头看自己松垮的睡袍,领口还沾着昨晚蹭到的黑咖啡渍。

想起今天是婚后第一次去周家老宅,翡翠镯子碎了,婚纱是租的,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不用麻烦。

"她转身走向卧室,声音放得很轻,"我有件得体的裙子。

"那件藏蓝色的连衣裙挂在衣柜最深处,是三年前采访周砚辞时穿的。

当时他说:"沈记者穿深色很显老。

"此刻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衬得领口的珍珠胸针格外黯淡——那是母亲用陪嫁钱买的,说是结婚必备。

门铃响起时,周砚辞正在玄关换鞋。

他看见她身上的裙子,眸光微闪,却在开口时变成了嘲讽:"沈记者这是要去追悼会?

""周家老宅的规矩,新妇第一次上门要穿素色。

"她扣上珍珠耳钉,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银质怀表链,"周先生连这个都不知道?

"电梯里,周砚辞始终盯着她的耳钉。

沈知意被看得发毛,刚要开口,他突然伸手替她调整耳钉位置,指尖擦过耳垂时低语:"珍珠适合圆领,你这件V领......"他顿了顿,退后半步,"显得脖子很空。

"老宅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沈知意攥紧了手袋。

前庭的桂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树下站着位穿旗袍的妇人——周砚辞的姑姑,当年正是她将十二岁的周砚辞领进周家大门。

"砚辞,带太太去见老太太吧,我让厨房炖了阿胶红枣汤。

"周姑姑的目光落在沈知意腕间的碎镯子上,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听说沈小姐的母亲病重?

真是巧,老太太最近也在吃灵芝孢子粉,一会儿让你们带些回去。

"这话里的刺扎得人难受。

沈知意想起昨晚周砚辞电脑里的聊天记录,"上钩"二字像根细针,此刻正随着脚步声一下下扎进心脏。

老太太的房间弥漫着檀香。

老人戴着老花镜,正在翻看他们的结婚相册。

沈知意看见自己在照片里笑得牵强,周砚辞的手虚虚搭在她腰上,指尖甚至没有用力。

"过来。

"老太太招招手,将个红丝绒首饰盒推到她面前,"砚辞小时候最皮,有次爬树摔断胳膊,还是你爸爸背他去的医院。

"沈知意的手悬在盒盖上,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父亲跳楼那年,她才十岁,周家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葬礼上。

周砚辞站在她身后,西装料子擦过她手背,带着体温的热度。

"谢谢奶奶。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翡翠平安扣,成色比她的镯子好了十倍不止。

老太太往她腕间套时,周砚辞突然开口:"她过敏,戴不了翡翠。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知意转头看他,他却垂眸替老太太整理披肩,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上次试戴婚戒时起了疹子,医生说要远离玉石。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眼底闪过失望,"那把我屋里的珍珠项链拿来吧,年轻人戴珍珠......""不必了。

"沈知意按住老人的手,笑容甜得发苦,"奶奶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从小就不信这些,砚辞送我的机械表就很好。

"她抬起手腕,露出周砚辞送的钢链表,表盘上的"ZY"标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从老宅出来时,秋雨又落了下来。

周砚辞撑着伞送她上车,伞骨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

沈知意望着他湿透的肩线,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周姑姑堵住她时说的话:"砚辞能娶你,不过是可怜你爸死得惨,你别真以为自己能进周家的门。

""为什么说我过敏?

"她突然开口,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水痕,"你明明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演好周太太,连过敏都能忍?

"周砚辞打断她,从西装内袋摸出烟盒,却在看见她皱眉时又塞了回去,"老太太的翡翠是缅甸矿场出的,你觉得以盛康当年吞掉你父亲那三千万,买得起这么干净的料子?

"雨突然变大了。

沈知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后视镜里周砚辞的脸模糊成绿色的影子——那是翡翠的颜色,是父亲跳楼时身下蔓延的血泊颜色,是周砚辞眼睛的颜色。

"你早就知道盛康的事。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拿到盛康的犯罪证据,对不对?

"周砚辞猛地踩下刹车,两人的身体同时向前冲去。

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他转头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她想起暴雨前的海面:"沈知意,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拿婚姻当工具?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

沈知意接起电话,听见主治医生说"你母亲想见姑爷"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

周砚辞己经重新发动车子,雨刷器规律地摆动,将她脸上的泪一并刷去。

病房里,母亲靠在床头,拉着周砚辞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小意从小就倔,多亏你包容她......"沈知意望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大学时他替她写论文,被教授发现后却说是自己抄的。

那时他也是这样低眉顺眼,像只甘愿被驯服的兽。

"妈,我去给您洗苹果。

"她转身时,周砚辞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指尖轻轻按了按她掌心的伤——那是昨夜掐出来的红痕。

"我来吧。

"他接过苹果,动作利落地削皮,"你陪阿姨说说话。

"母亲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握住沈知意的手,镯子碎碴硌得她生疼:"小意,妈知道你怨妈***你结婚......""没有。

"她打断母亲,盯着周砚辞在窗台投下的影子,"我们......很好。

"苹果皮在他指间卷成漂亮的螺旋,沈知意想起他签并购合同时的样子,同样的专注,同样的优雅。

当他将苹果切成小块时,她注意到他特意去掉了果核——就像他在婚姻里做的那样,将所有带刺的真相都剔除,只留给她看似甜美的果肉。

离开医院时,雨己经停了。

周砚辞替她拉开副驾车门,指腹擦过她被雨水打湿的刘海:"以后别在长辈面前拆我的台,就算是假的......"他顿了顿,替她系好安全带,"也要演得像真的。

"车子驶入车流时,沈知意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想起他刚才在病房里说的话:"阿姨,等您病好了,我们带您去看极光。

"那是她十二岁时的愿望,父亲说等赚到钱就带她去挪威,后来他再也没回来。

手机震动,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沈记者想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吗?

明晚八点,人民公园凉亭见。

"她攥紧手机,抬眸看见周砚辞正在看后视镜,镜片后的眸光深不可测。

翡翠平安扣在包里硌着大腿,她摸出那枚碎镯子,裂痕在路灯下像道狰狞的伤疤。

周砚辞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明天让张姨带你去挑个新镯子吧,碎了的......就扔了。

"沈知意望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

她想起他小臂上的荨麻疹,想起他藏在书房的盛康文件,想起他看她时永远带着审视的目光。

"好。

"她笑着应下,将碎镯子塞进最深处的口袋,"听你的,周先生。

"夜幕完全降临时,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周砚辞替她打开车门,忽然伸手替她摘下头发里的花瓣——不知何时沾到的桂花。

他的指尖在发间停顿了零点几秒,语气轻得像片羽毛:"以后别穿深蓝色了,显老。

"沈知意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摸出手机给陌生号码回了条消息:"不见不散。

"桂花的香气钻进鼻腔,混着周砚辞身上的雪松味,在晚风里酿成杯苦酒。

她知道,这场婚姻的契约里,藏着比碎玉更锋利的刀刃,而她,己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