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猩红异变
宇航员张伟的手指悬在操作台上方，指甲缝里还卡着前天维修时的机油。
此刻他的瞳孔正剧烈收缩，看着舷窗外那道红紫色的旋涡如活物般翻涌。
粒子风暴的边缘己经触碰到空间站的防护屏，像烧红的烙铁遇上黄油，无声地融化着人造磁场。
“东经 127 度，磁暴指数突破历史极值！”
副驾驶位的约翰逊突然尖叫，他的金发无风自动，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蓝光。
张伟还没来得及转头，太阳穴就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视网膜上炸开大片雪花，最后定格在监控屏里自己扭曲的脸。
眼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浑浊，虹膜边缘析出蛛网状的结晶。
00:01，蓝星同步轨道。
陈尧的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论坛上的血月照片刚加载到三分之一，太阳穴突然被重锤敲击。
他踉跄着撞向衣柜，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把手，视线里的一切突然蒙上毛玻璃。
下一秒，整个人像被抽走脊椎般瘫倒在地，意识坠入黑暗前，最后听见的是窗外变压器爆炸的 “砰” 响，以及林田富床上传来的重物坠地声。
不知过了多久，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感将他拽回现实。
陈尧睁开眼，发现自己蜷缩在地板上，左半边身子麻木得像被冻僵。
天花板上的月光诡异得猩红，像有人把鲜血泼在了玻璃上，床头的闹钟停摆，指针永远定格在十二点零九分。
“咕噜！”
走廊传来湿腻的吞咽声，混着指甲抓挠门板的 “滋滋” 响。
陈尧喉咙发紧，慢慢撑起身子，发现张子豪正趴在地上，右手还保持着摸向床底钢管的姿势，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更远处，孙凯瑞的床帘缝隙里透出微光，传来压抑的啜泣，他还戴着耳机，大概是被噪音惊醒却不敢出声。
最令他心脏漏跳的，是林田富的床位空着。
被子滑落在地，露出床垫上的汗渍印，像张扭曲的笑脸。
陈尧贴着墙根挪到门边，防盗门的猫眼被涂满血污，只能透过门缝看见走廊晃动的影子。
突然，“砰” 的一声，有人重重撞在门上，透过气窗的铁栅栏，他看见一双泛红的眼球，那是隔壁班的刘强，脖子上的伤口翻着皮肉，血珠滴在门把手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
更恐怖的是，刘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晶体状的凸起，像无数条白蛇在皮下游走。
他的喉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突然转头，对着同伴的肩膀咬下去，牙齿咬合的脆响清晰得令人发颤。
钢管在衣柜深处碰撞出闷响，陈尧握住那根半米长的镀锌管，想起这是去年班级篮球赛的奖品，刻着 “东宇大学新生杯” 的字样。
此刻冰冷的金属贴着掌心，将字边缘的毛刺扎进虎口，他深吸一口气，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张子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从晾衣绳扯下的钢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尧哥，你看老西 ”孙凯瑞正缩在床角，眼镜歪在鼻梁上，怀里抱着枕头，像只受惊的刺猬。
他的 T 恤前襟被冷汗浸透，露出嶙峋的锁骨，却还在喃喃自语：“小雪的朋友圈还没回，她今天发的新车照片……”“先顾活人！”
陈尧低声喝止，踢了踢张子豪的脚。
两人默契地爬上梯子，陈尧用钢管轻轻戳了戳孙凯瑞的膝盖，少年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猩红的月光，像浸在血池里的玻璃珠。
“别出声，是我。”
陈尧扯下自己的毛巾塞进他嘴里，“外面全是丧尸，跟电影里的不一样，会咬人，会传染 ！”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刘强的咒骂声混着丧尸的低嚎撞进耳膜：“开门！
你们这群杂种！”
陈尧从门缝里看见，那家伙正举着张破课桌，课桌腿上的铁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从哪个寝室拆下来的。
“砰！”
第一下撞击震得门板嗡嗡作响，张子豪的钢筋“当啷”落地：“操！
门顶的气窗！”
陈尧转身的瞬间，看见刘强的半个身子己经探进气窗，手臂刮擦着窗框，发出指甲划黑板的尖啸。
他的眼球完全变红，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涎水顺着下巴滴落，落在地板上。
钢管带着破风声砸在刘强的腕关节，骨骼碎裂的闷响与丧尸的嚎叫同时炸开。
陈尧感觉虎口发麻，却顾不上疼痛，狠狠推搡那具逐渐僵硬的躯体。
张子豪不知何时搬来书桌，三人合力将桌子顶在门上，抽屉里的课本散落一地。
“老三呢？”
孙凯瑞终于扯掉毛巾，声音带着哭腔。
陈尧看向林田富的空床，床头柜上还摆着喝空的快乐水瓶，瓶身上印着 “再来一瓶” 的标签。
他突然想起，每次林田富中奖都会拍着肚子说 “老子这肚量，天生中奖体质”，此刻却连人带手机消失不见。
“去厕所了？”
张子豪贴着地面查看床底，“那死胖子半夜必起夜，说不定躲在隔间 。”
话没说完，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三人同时望向窗户，看见楼下的草坪上，一道肥胖的身影正被三只丧尸撕扯，手机屏幕的蓝光在混乱中明灭——是林田富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他 P 成肌肉男的***照。
陈尧的钢管 “当啷” 落地。
他看见林田富在挣扎中抬头，月光照亮他满是血污的脸，嘴角还扯着半块衣襟，却在看见寝室窗口时，用尽最后力气扯出个笑容，唇语分明在说：“快跑。”
警报声在远处响起，混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像无数根细针扎破夜幕。
陈尧背靠衣柜滑坐在地，听着门外丧尸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掌心还留着推搡刘强时沾上的黏液，黏腻得令人作呕。
张子豪蹲在他身边，钢筋深深***地板，木屑扎进指缝也浑然不觉。
孙凯瑞还在盯着窗外，眼镜片上蒙着雾气，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吓的。
三人之间，散落着白天从小卖部买来的零食 。
没开封的面包，滚到墙角的快乐水，还有林田富最爱吃的辣条，包装袋上的卡通形象在血月下显得格外狰狞。
“粒子风暴改变了基因，” 陈尧捡起手机，屏幕早己碎裂，却还能看见论坛最后一条消息：“月球磁场紊乱，全球电网瘫痪 。”
他突然想起下午在小卖部看见的月亮，那时它还只是边缘模糊，此刻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挂在宿舍楼间，像个巨大的眼球，注视着人间的混乱。
张子豪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还记得下午我说要带你们去见 88 号技师吗？
这下好了，全他妈不用去了。”
孙凯瑞终于哭出声来，肩膀剧烈颤抖：“小雪…… 她刚才发消息说在奔驰里，现在电话打不通了。”
陈尧没说话。
他摸着钢管上的刻字，想起军训时西人偷偷翻墙去吃烧烤，林田富被辣得眼泪首流却还要抢最后一串腰子。
想起张子豪在考试前熬夜帮他复习，用马克笔在草稿纸上画乌龟。
想起孙凯瑞第一次收到蔡雪的消息时，像只偷腥的猫般傻笑。
此刻，这些回忆都被猩红的月光浸得发皱。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更近，更沉重，带着湿腻的拖曳声。
陈尧抬头，看见张子豪正盯着门上的气窗，那里映着个扭曲的影子，指尖的晶体划过玻璃，发出细碎的 “嚓嚓” 响。
他握紧钢管，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