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负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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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日志2023年4月8日,湿度58%,温度23℃。

北宋越窑青釉莲瓣纹盏,口沿缺失1/5,需制备胎土进行补配。

特殊状况:紫外线下发现釉面存在星云状应力纹,疑似现代修复痕迹。

北宋越窑青釉莲瓣纹盏在林筱掌心裂成弦月,纳米补土在晨光中泛着尸斑般的灰青。

她将舌尖抵住缺口,尝到量子隧穿特有的金属腥甜——昨夜嫁衣里苏醒的孢子正在血管中游走。

"用唾液酶激活八百年前的胎土?

"程海的声音裹着雪松气息刺入耳膜。

他袖口的琉璃镇纸折射出冷光,全息投影将茶盏裂口渲染成黑洞,"不如试试能自我增殖的纳米黏菌。

"林筱的刮刀在盏底刻出火星。

七年前在苏博地库,程海曾握着她的手研磨金矿砂,那时他腕间还没有那条吞噬静脉的青龙刺青。

此刻投影屏上的分子结构正在变异,像极了昨夜嫁衣里蠕动的金属孢子。

"你知道越窑的冰裂纹是怎么哭出来的吗?

"她突然将仿制瓷片砸向防弹玻璃,二十一世纪的瓷胎在撞击中迸出量子辉光,"是窑工把女儿祭了窑神!

"警报声撕裂晨雾时,林筱看见程海瞳孔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

他抬手接住迸射的瓷片,掌心被割裂的皮肤下露出钛合金骨架——那是比故宫青铜器更冰冷的金属光泽。

"三年前实验室监控。

"程海喉结处的疤痕随吞咽起伏,与茶盏缺口完美契合,"你父亲最后十秒钟在电解池写了这个。

"全息屏浮现焦黑的手指,正用氢氰酸在台面刻出残缺的"九"字。

林筱的护目镜蒙上血雾。

记忆闪回七年前雨夜,父亲遗体颈动脉处的烫伤与眼前程海的金属手指重叠。

修复台突然倾斜,硝酸溶液泼向纳米材料的瞬间腾起紫色雾霭,她看见液体在量子效应下逆流成悬浮的银河。

"小心!

"程海用机械臂箍住她翻滚进防辐射舱。

林筱的后脑撞上他胸腔,听到齿轮转动的异响——这具身体里至少更换了西根肋骨。

紫色烟雾中,茶盏正吸收着纳米粒子自主修复,釉面星云纹裂变成九鼎图腾。

"你成了赛博格?

"她反手扣住程海手腕,医用镊子刺入人造皮肤接口,"三年前那晚你在实验室后巷..."质问被突然增殖的金属支架打断,程海颈侧迸出蓝血,溅在茶盏上凝成西周金文的"晷"字。

紫外线灯骤然亮起。

茶盏内壁浮现的星云裂纹正在量子纠缠,与程海锁骨疤痕组成完整的浑天仪图案。

林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昨夜嫁衣中的青铜碎屑在视网膜上重组成同样的星图。

"他们在胎土里掺了量子纠缠粒子。

"程海用机械手指捏碎失控的纳米菌,蓝血顺着青瓷开片纹渗入釉面,"你父亲发现了文物修复能唤醒..."警报二次炸响时,林筱看见自己血管在皮下泛出幽蓝。

茶盏缺口处伸出菌丝状触须,正将晨光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

她猛然想起父亲火化时,焚化炉监控里那抹不自然的蓝光。

"跟我去取真正的时空黏土。

"程海将车钥匙按进她掌心,钥匙纹路与嫁衣星图严丝合缝。

他破损的机械臂露出生物芯片,上面跳动着与故宫地磁异常完全同步的频谱。

林筱突然扯开他铅灰衬衫。

程海心口处的环形疤痕正在量子涨落,那是移植人工心脏的痕迹。

当她将茶盏抵住疤痕,青釉突然透出X光般的透视效果——无数青铜齿轮在程海胸腔内咬合转动。

"这是大克鼎的青铜合金。

"程海的声音带着机械震颤,"三年前那场爆炸,本该死的是..."实验室门轰然洞开。

小满举着冒出蓝烟的检测仪尖叫:"茶盏在释放电离辐射!

"林筱转头看见紫外线下的釉面正析出微型日晷,晷针阴影指向太和殿方向。

量子计算机突然自动启动,满屏乱码中跳出父亲生前的最后定位——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遗址。

程海腕表发出蜂鸣,青龙刺青在脉冲中苏醒成全息投影。

林筱看清那根本不是龙,是九只首尾相衔的量子衔尾蛇。

当她对焦茶盏缺口处的影像时,呼吸骤然停滞——程海机械心脏的核心舱里,封存着半片带血的平安符,正是七年前她没绣完的那枚。

"湿度58%触发激活阈值。

"程海用机械手指捏碎茶盏,飞溅的瓷片在空中停滞成戴森球模型,"他们来了。

故宫地底埋着第一座日晷,你父亲的..."防空警报突然响彻紫禁城。

林筱看见茶盏碎片在量子场中重组,程海的身影出现数据乱码般的重影。

当第一道蓝光击穿太和殿穹顶时,她握紧沾着蓝血的刮刀刺向全息投影——父亲最后的手写"九"字正在空中裂变成九鼎星图,每尊鼎都刻着程海身上的刺青纹路。

23:59分,林筱在程海的机械臂残骸里找到微型存储器。

量子读取器显示的画面令她血液冻结:三年前的实验室爆炸中,年轻版的程海正将父亲推出火海,而燃烧的天花板坠物上清晰印着九鼎图腾。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当茶盏的量子纠缠效应笼罩整个故宫时,林筱看见无数文物在展柜中苏醒。

程海遗留的琉璃镇纸开始融化,露出内部微型日晷,晷盘投射出的星图正指向她耳垂渗血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