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义圣殿的穹顶之下，五指张开对准天幕，让母星最后的尘埃穿过指间。
那些细碎的晶体在恒星照耀下闪烁着血色光芒，每一粒都承载着三十亿亡魂的哭喊。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三天前那场浩劫的灼烧痕迹——当暗潮的黑色浪涛吞没行星时，唯有他握着那枚发光体逃出生天。
"这就是你说的光核？
"金属战靴碾碎结晶体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孙远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彦杰，整个星际联盟只有这个机械学首席会把自己的仿生关节调校出这种特有的铿锵声。
他转身时带起暗红色披风，腰间的光核在特制容器中脉动。
十三道身影在圣殿的晨光中拉长，像刺向大地的光之矛。
慕容雪的银发在静电中飘扬，墨道元的义眼闪烁着数据流，陈凯瑞的机械臂正在重组为扫描模式——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逐光者。
"它吞噬了暗潮。
"孙远光举起光核，容器壁立刻映出众人变形的倒影，"但也吞噬使用者。
"他刻意停顿，让所有人看清自己左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
圣殿突然暗了下来。
全息投影在穹顶展开母星最后的影像：黑色黏液般的暗潮从地核喷涌而出，建筑群在接触的瞬间化为灰白晶体。
画面定格在某个街道，一个孩童正在奔跑，他的左脚己经变成石雕，而悬空的右脚还保持着血肉形态。
"根据量子扫描，暗潮的侵蚀速度是光速的1.3倍。
"李彦杰的机械手指划过数据板，"你所谓的净化..."他忽然抓住孙远光的手腕，将那些黑色纹路展示给众人，"不过是把暗潮转移到自己体内。
"圣殿里响起吸气声。
秋念珍的土元素在脚下聚成防御阵，王潇暮的竖琴弦自动绷紧。
孙远光注意到刘彦彧的视线死死黏在光核上，那种贪婪的目光让他想起暗潮中的掠食者。
"所以我们需要十三个人。
"孙远光猛地振开披风，光核容器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黑色纹路在他颈部如退潮般消散，"当暗潮在某个节点被十三种力量同时压制，光核就能彻底净化它。
"墨道元的义眼突然投射出星图："你是指这种几何结构？
"无数红线连接成十三面体，每个顶点都标记着己知被暗潮吞噬的星球。
"数学很浪漫不是吗？
"慕容雪轻笑，她的导航仪正在生成跃迁路线，"十三这个质数...""是送死的完美人数。
"李彦杰打断道，他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为粒子炮，"没有战术分析，没有撤退方案，就凭这个..."炮口指向光核，"会反噬的能量球？
"光核突然剧烈震动。
孙远光还来不及反应，刘彦彧己经扑到跟前："它在共鸣！
附近有暗潮巢穴！
"他的手指在距离容器毫厘之处颤抖，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
圣殿的地面在震动。
全息投影切换成实时监测——暗潮正在突破小行星带，那些黑色黏液在真空中诡异地扭动着，像嗅到血腥的鲨群。
"表决吧。
"孙远光将光核按在圣殿中央的誓约台上，"愿追随者注入能量。
"他的手掌最先覆盖上去，黑色纹路立刻顺着台面花纹蔓延。
金属撞击声接连响起。
墨道元的机械义肢、陈凯瑞的齿轮手甲、秋念珍的玄武岩护腕...十二道光芒接连亮起。
唯有李彦杰的粒子炮口还闪烁着危险蓝光。
"你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
"他的机械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是反熵行为，违背宇宙..."暗潮的先锋己经撞上圣殿防护罩。
晶体化的裂纹在天花板蔓延，碎石如泪滴般坠落。
孙远光突然笑了，他指向正在崩塌的穹顶之外——十三艘星舰正在云层中列阵，每艘的舷窗都映出母星最后的火光。
"那就让宇宙记住我们的违背。
"李彦杰的炮口终于垂下。
当他的神经元接口接入誓约台时，整个圣殿爆发出超新星般的白光。
十三道身影在强光中拉长变形，他们的影子在墙壁上交织成荆棘王冠的形状。
暗潮在防护罩外发出高频嘶吼。
孙远光感到光核在自己胸腔里跳动，那些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爬上他的视网膜。
他看见未来如万花筒般碎裂——李彦杰在数据流中怒吼，慕容雪的导航仪爆出火花，刘彦彧的手伸向别人的光核容器..."登舰！
"他斩断幻觉吼道。
暗潮的黑色浪涛撞碎圣殿大门的前一秒，十三道传送光束刺破乌云。
在他们身后，母星最后的残骸正被暗潮吞没，那些结晶化的建筑群在黑暗中发出磷光，像沉入深海的骨骸。
星舰"曙光号"的舱门闭合时，孙远光看见李彦杰正在主控台前调试武器系统。
机械学家的金属手指在虚空中停顿了0.3秒——这是他在进行概率计算的特有动作。
"生存率？
"孙远光擦去鼻血问道。
光核的反噬让他的视神经正在出血。
李彦杰没有回头："足够写半首挽歌。
"全息星图上，十三个红点开始向不同星系跃迁。
在他们航线的交汇处，某个巨大的暗潮巢穴正在脉动，像宇宙心脏上的黑色肿瘤。
慕容雪的导航仪突然发出警报。
刘彦彧不知何时站在了光核储藏室门前，他的虹膜里游动着与暗潮相似的黑色丝线。
"第一课。
"孙远光按住剑柄，看着舰窗外扭曲的星光，"光越亮时...""影子越深。
"李彦杰完成武器充能，他的机械臂倒映在舷窗上，像刺入黑暗的银色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