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远光猛地睁开眼，舱壁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在金属地板上，像一道裂开的伤口。
光核在他腰间的容器中剧烈脉动，黑色纹路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膀，如同某种活物。
"暗潮反应！
"慕容雪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冷静中带着一丝紧绷，"距离我们0.3光年，正在以指数级速度扩散。
"孙远光抓起光核，冲出舱门。
走廊里，墨道元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他的手指在全息星图上快速滑动，计算着暗潮的侵蚀轨迹。
"它比预测的更快，"墨道元低声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
"孙远光的目光扫过光核，又看向站在角落的刘彦彧——后者的眼睛死死盯着容器，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暗色。
"准备战斗。
"舰桥内，李彦杰己经调出了战术全息图。
"目标行星——卡瑞斯-IV，人口八百万，地表70%被海洋覆盖。
"他的机械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红色轨迹，"暗潮的侵蚀点在这里，深海裂谷。
""深海？
"秋念珍皱眉，"我的土元素在那种环境下会受限。
""那就别下去。
"李彦杰冷冷道，"让孙远光一个人去。
"孙远光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握紧了光核。
"我们没时间争论。
"他看向全息投影，暗潮的黑色浪潮己经吞噬了行星的三分之一，像墨水渗入清水。
"慕容，设定降落坐标。
""己经锁定。
"慕容雪的银发在静电中微微飘动，"但大气层己经被暗潮污染，飞船可能会受到干扰。
""那就手动驾驶。
"孙远光走向舱门，"全员准备，三分钟后登陆。
"李彦杰的机械臂咔哒一声变形为高能粒子炮。
"你最好祈祷你的光核真的有用。
"卡瑞斯-IV的大气层像被撕裂的伤口，暗潮的黑色黏液在云层中翻涌。
曙光号的引擎在进入大气层时发出刺耳的尖啸，船体剧烈震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巨手攥住。
孙远光站在舷窗前，看着下方的城市——建筑群己经半结晶化，街道上的人群在奔跑，但他们的双腿正在石化，像被冻结的雕像。
"侵蚀速度比母星更快。
"墨道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暗潮在进化。
""降落点锁定！
"慕容雪喊道，"三十秒后接触地面！
"飞船猛地倾斜，孙远光抓住舱壁稳住身形。
舱门打开的瞬间，腐化的空气涌入——带着金属腥味和某种腐烂的甜腻气息。
他们降落在城市的中央广场。
广场上的人群己经陷入混乱。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狂奔，但她的右臂己经变成了灰白色的晶体，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从脚底开始石化，像被某种无形的瘟疫感染。
"分散行动！
"孙远光吼道，"秋念珍，构筑防线！
墨道元，扫描暗潮源头！
李彦杰，掩护平民撤离！
""你是在命令我？
"李彦杰冷冷道。
"我是在救你的命！
"孙远光猛地举起光核，容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黑色纹路在他的皮肤上蔓延，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现在，行动！
"暗潮的核心在深海裂谷，但它的触须己经蔓延到地表。
孙远光冲进市政厅，光核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炽白的轨迹。
墙壁上爬满了黑色黏液，像活物般蠕动。
他挥剑斩断一条袭来的暗潮触须，但更多的黑色物质从地板缝隙中渗出。
"孙远光！
"通讯器里传来慕容雪的声音，"裂谷方向检测到高能反应！
暗潮在聚集！
""我看到了。
"他咬牙道。
窗外，远处的海面己经变成了漆黑的漩涡，巨大的黑色柱体从海底升起，像某种远古巨兽的触手。
暗潮在具象化。
"所有人，撤回飞船！
"孙远光吼道，"我来处理核心！
""你疯了吗？
"李彦杰的声音从通讯器中炸响，"那东西的能量读数己经超出阈值！
""所以更需要光核！
"孙远光冲向海岸，光核在他手中剧烈震颤，仿佛在与暗潮共鸣。
深海裂谷边缘，暗潮的黑色巨浪翻涌。
孙远光站在悬崖边，光核的光芒在黑暗中如灯塔般刺目。
黑色黏液从海水中爬出，像无数细小的手臂向他抓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光核高举过头。
"来吧。
"光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黑色纹路瞬间爬满他的全身。
暗潮的触须在接触到光核能量的瞬间崩解，但更多的黑色物质从海底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孙远光！
能量读数异常！
"墨道元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光核在超载！
"他咬牙坚持，但光核的反噬己经开始。
他的视野被黑色侵蚀，耳边响起某种低语，像是暗潮在对他说话。
"你无法消灭我们……我们即是平衡……""闭嘴！
"他怒吼，光核的光芒再次暴涨。
远处，李彦杰站在飞船舱门处，粒子炮瞄准了暗潮的核心。
"他在***。
"慕容雪低声道。
"不，"李彦杰的机械瞳孔收缩，"他在赌。
"他扣下扳机。
高能粒子束贯穿暗潮的黑色柱体，光核的能量瞬间爆发，白光与黑暗交织，整个海面被炸开一道巨大的裂痕。
暗潮的核心被撕裂了。
黑色黏液如退潮般消散，海面恢复平静。
但孙远光跪倒在地，光核的容器己经出现裂痕，黑色纹路几乎覆盖了他的全身。
李彦杰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这就是你的计划？
"他冷冷道，"用命去换？
"孙远光抬头，嘴角渗出血丝。
"有效就行。
"李彦杰沉默片刻，伸手将他拉起。
"下次，听我的战术。
"孙远光笑了。
"下次？
我以为你不信这个。
""我不信光核，"李彦杰转身走向飞船，"但我信数据——而你现在的存活率，比刚才高了12%。
"曙光号升空时，卡瑞斯-IV的地表己经开始恢复。
但孙远光知道，暗潮没有被彻底消灭。
它只是退去了，像某种蛰伏的野兽。
而在飞船的角落，刘彦彧的眼中，黑色的丝线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