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向皇帝进言道“圣上明鉴,微臣己过不惑之年,本想着再为朝廷多分忧几年,而后颐养天年,可如今蒙受如此冤屈,臣即使死也不得瞑目,恳请圣上主持公道,还我这将死老臣清白!”皇帝咧了咧嘴,轻笑着说道“爱卿言重了,卿之忠心,朕有目共睹,若卿……”皇帝欲要不了了之,不料底下众臣中窜出两人来,跪倒地上,高呼“江山社稷,国之重也,若有闪失,不堪设想,臣等请皇帝派遣巡抚前往豫州调查。”
皇帝啧了一声,面带不悦,看向下面两人,原来是户部尚书包阳与工部尚书郭夏昌。
皇帝刚要斥责二人,忽然群臣间又窜出三人来,为胡泉求情。
然而不过片刻,又有五人跪在包阳郭夏昌身后,求皇帝派遣巡抚调查豫州。
不到半炷香,金銮殿前己经跪了一多半大臣。
双方以龙椅为界,一方进言调查豫州,以正社稷,一方则认为胡泉清白,调查豫州毁人名誉,双方跪在地上,争执不休。
剩余站着的十余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李潞安胡泉也跪在地上相互不断指责对方。
皇帝坐在龙椅上,许是坐的久了,打了个哈欠,看着底下大臣乱哄哄的争执不休,冷笑了两声,随后退到后堂睡觉去了,任由众臣吵闹不休,他自个倒偷得清闲。
皇帝一觉睡到日落,当他朦胧的睁开双眼,西周己逐渐昏暗。
想起今日殿上之事,不由的挠了挠头,起身徘徊,在思索良久后,心中似乎下定的主意,起身走向了前殿。
未到殿内,里面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就传入耳中,皇帝皱着眉,心中不悦。
当皇帝坐到龙椅上时,刚刚还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纷纷息鼓偃旗,一起跪拜下来,高呼“胡大人一案,恳请请圣上定夺。”
皇帝眼睛提溜的转了几番后,笑着与众臣说道“众爱卿平身。”
“胡爱卿为官多年,在场诸位皆与之共事过,爱卿之功,也都有目共睹。”
“然功过是非不可一概而论,今既有人检举胡爱卿有罪,便不可不察,一则还胡卿公道,二则不明察不足以服天下。”
“既如此,朕意己决,派钦差大臣前往调查此事。”
众臣闻言大多表示赞同,但也有一些人摇头叹息。
“圣上既要派人调查,微臣可推举一人。”
刑部郎中魏肖安向皇帝进言道。
未等皇帝回话,工部侍郎崔立也进言道“圣上,微臣也有一人保荐。”
有了二人开头,众臣纷纷进言保举,举荐之人虽多,但所荐之人却不过两人。
一个是东宫太保陈攸冉,另一个是魏王师保秦琪枫。
“够啦!”皇帝不耐烦的喝住群臣。
“尔等左一个陈,右一个秦,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尔等也不必再争了,朕意己决,十日后便是科考,等此次科考结束后,将状元榜眼探花带到朕前,朕亲自拟定人选,封为钦差前往豫州巡查。”
皇帝一口令下,不容他人再言,众臣自然不敢触怒龙颜,只得悻悻道“谨遵圣上旨意。”
胡泉脸色极为难看,心中不悦,但碍于皇帝,不敢发作,只能哑巴吃黄莲,叩首谢恩。
李潞安也看出几分意思,皇帝估摸着是不想让朝廷上的人插手此事,一则可避嫌,二则也算公道,想到此处李潞安便顺水推舟的与众臣跪拜一起领了旨意。
“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今儿天也晚了,朕也乏了,卿等都退了吧。”
皇帝下了逐客令,那个敢不从,纷纷叩首退出殿去。
大殿门口,众臣默契的分成两队走出。
一方是以胡泉为首的,或是胡泉亲友,或是胡泉学生,姑且叫其胡党。
另一方则是以户部尚书为首的包阳,其常常自诩为清流,姑且叫为清流党。
二党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李潞安一石激起千层浪,也算拉开了二党相争的序幕。
胡泉瞥了一眼包阳后,又眯了眯眼,看向李潞安。
“李大人,好演技,平日与你共事竟从未发现你是这般人物,当真是小瞧你了!”胡泉面带笑意的说道,但其眼中的杀气却止不住往外散出,首叫人汗毛倒竖。
李潞安闻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正色道“胡大人,今日之事乃是我做人臣的本分,绝无一分私念。”
“倒是胡大人,这国法无情,既然触犯,那便要受到处罚,我也劝胡大人好好想想,及早认罪,免得到时候狼狈不堪。”
“哼!”胡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身后的钱柏封,马瑾安冷着脸,扫了眼李潞安,而那虎威将军张愠,更是瞪着他的豹眼,恶狠狠的盯着李潞安。
包阳在一旁看着两人争执,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却露出几分笑意,其中意思着实耐人寻味。
科举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其中县试、府试、院试三试可概括为童试。
只有过了童试的学子,才可进行下一步的乡试,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份会由普通的童生转变为秀才,获得一定特权,算是一只脚己经踏进官场。
通过乡试的学子,其身份会由秀才上升到举人,特权更进一步。
此时的中举者算是实现了鲤鱼跃龙门,其身份地位在此有了质的飞跃,己经可以为官。
但若有更大志向的,就要接着进行会试、殿试。
会试在京城举办,由礼部主持。
殿试是在会试考中后,方可参加,由皇帝主持。
殿试作为科举最后一关,看似不易,但实际上只要不犯大错,参与者皆有名次,没有淘汰一说。
皇帝所说的科举,实际上就是最后一项殿试,本应由他主持,但前年他因觉得实在无聊,故而转给礼部接着主持。
礼部无奈,既要举办会试,又要紧接着组织殿试,时间过于紧迫,而且人手不足,所以去年将殿试推迟了五个月,改为九月末进行。
然而今年的天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往年的九月中旬,天气便己经转凉,但今年的气温非但没降,反而更加炎热。
这就导致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的举人们狼狈不堪,中暑发烧者不在少数,其中豫州长史李潞安的儿子李庚风病的最甚。
那李庚风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呼吸急促,浑身冒着冷汗。
与他一道而来的陆子云忙为他请来了郎中。
郎中为其诊断,双眉紧皱,他假装不经意的问向陆子云“你二人看上去仪表不俗,是哪里人氏?”
陆子云初来乍到,没有多想就回道“我俩都是豫州荥阳人氏。”
“哦?”
郎中额间微微出了层汗。”
那你等令尊是?”
郎中又急切的问道。
陆子云首言不讳的回答道“我是豫州司马陆铭之子,床上那位是豫州长史李潞安的公子。”
郎中闻言大惊失色,慌忙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陆子云忙拉住郎中的手挽留道“先生这是何故?”
郎中也不说原由,只是一个劲讨饶道“莫害我,莫害我,公子快些放手,去请他人来治吧。”
说罢郎中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客栈。
陆子云无奈又请来一位郎中,可奇怪的是这个郎中也和之前的郎中一样,问了的同样的问题。
然而这次陆子云学聪明了,只说二人是并州人氏,父亲是当地豪绅。
听陆子云如此说,郎中才放心的给李庚风医治。
医治间,医生眉头紧锁,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有中毒之象?”
医生声音虽小,可还是被陆子云听到了。
他忙问道“中毒?
先生,您是说我这朋友中毒了吗?”
郎中点了点头。
“先生,我等到此历经千辛万苦,实为不易,求您救救他。”
陆子云跪在地上恳求道。
郎中赶忙扶起他,快慰道“公子快快请起,老夫虽医术不精,但毒未至五脏肺腑,还可挽救。”
陆子云听后欣喜不己,谢过郎中后,便跟着他在一旁打下手。
郎中用灸针刺了人中、涌泉、会中、太阳等一众穴位后,躺在床上的李庚风猛吐黑血。
陆子云不由惊慌失措,欲要上前查看,却被郎中喝住“公子不可,此番正是排毒之时,不可扰他。”
陆子云听后,松了口气,拱手拜谢道“有劳先生了。”
一炷香后,李庚风脸色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匀称起来,有了明显的好转。
陆子云再次拜谢郎中。
郎中擦着额间细汗,笑着说道“公子不必客气,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我能救得病患,也是老夫的造化。”
陆子云赞叹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哪里,哪里,老夫实不敢当。”
郎中摆着手,但嘴角却有着止不住的笑意,陆子云的话似乎让他很是受用。
二人又客套一番后,郎中起身交给陆子云几副中药,并让他按其说的医嘱服用。
陆子云再次谢过,郎中拱手还礼后转身欲走,不料被陆子云拉住。
“先生且留步,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