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燕朝对方礼貌尬笑半天，美女这才一把摘掉顶上的蓝帽子，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乌黑的长发，微微一笑：“不认得我啦？”
杨再燕愣住，她应该认得么？
美女继续笑：“沈壹啊，我们小时候见过，说起来，你得叫我表姐。”
杨再燕暗自思忖：表姐么，她有好几个，姓杨的、姓李的、姓刘的什么都有，但是姓沈，有且只有那一位。
这些年从未听家人提起，也从未走动，但是多年前，她曾经的确见过对方一面，在杨家老宅，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
所有人都在宅子内乘凉，只有她，孤零零站在外面毒日头底下，拴着她的，是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则固定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
太阳烤得地皮皲裂，路面发烫，即使阴凉处，也感觉嗓子冒烟。
杨再燕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将一块冰糕塞进对方嘴里，那是来时路上母亲给她买的。
五毛钱一袋，里头统共六块，被她吃掉西块，送出去一块，如今，袋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
见对方渴望的眼神还一动不动盯着袋子，杨再燕有些犹豫，她其实也很想吃。
她肠胃不好，母亲平时不轻易给她买的。
“你在干什么？”
手即将再次伸向袋子时，旁边一声厉喝吓得她陡然激灵，冰糕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杨再燕赶紧走开，母亲小跑过来将她拉住：“小孩子不懂事，莫见怪，莫见怪。”
喝止的人不再说话。
很快，杨再燕被牵着离开老宅。
回去路上母亲告诉杨再燕，那是她表姐，姓沈，不过这姓在杨家是大忌，不能提，让杨在燕以后也千万记着，别问，别提。
美女挥手打断杨再燕的沉思。
“你说什么？”
杨再燕蓦然回神。
“我说……”美女不满地抿一下嘴，语气还算温和，食指向上：“你这楼上，是不是能住宿呀？”
……姜淮心里窝火，他刚盘下一家店，租金都给出去了，馨姑一通电话过来，不由分说就要给他指派任务。
还叫了一个脑子长泡的人跟他同行。
说那人姓沈名壹，女的，二十多岁，同时发了张照片过来，长得还不错。
长发鹅蛋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眉下有块指甲大小的倒三角浅浅印记，瑕不掩瑜，更添另一番风情。
刚一打照面，上来就问：“你认得我吗？”
刚开始姜淮不了解，以为这是人家的说话方式，还客气回了一句：“虽不认得，但合眼缘，想来相逢即是缘。”
对方笑了一下。
两人也算有说有笑，首到下飞机那女的说要去趟洗手间，姜淮就在外面等。
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出来，又忘留联系方式，只好托人进去找，好家伙，人早走了。
姜淮心下一沉，出了黄花机场，辗转来到高铁站。
谁想，又跟她碰见。
这回对方一脸惶恐，连连解释自己出来没见人，以为姜淮先走了，所以才独自来高铁站的。
见她一脸真诚的模样，姜淮姑且信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再从高铁站出来，日头将要西斜。
沈壹说今天想赶到目的地是不可能了，还得改坐大巴，客运站己经没车了，不如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姜淮同意：“这里你比我熟，听你的。”
地点选了车站附近一家小餐馆，生意火爆，店内坐不下，食客都给挤到外面来了。
就在临街路上支了几张桌子，红色塑料凳一摆，便能营业了。
味道确实不错，除了有点辣其他都满分，难怪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沈壹吃得斯文，细嚼慢咽，姜淮吃饱了以后去买单，没有让女生结账的习惯。
他擦了嘴，正要起身，斜里一个人影从旁边迅速冲过，风一样带走了桌上背包。
一切发生在瞬间。
姜淮反应及时，不过十来步，便追上对方。
小伙子连连求饶：“哥，我错了哥，实在是饿极了，没钱吃饭才想出这昏招。”
“放屁，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去挣？”
姜淮语气凛冽。
“不收啊哥，我有病，传染的，人家不收。”
闻言，姜淮下意识松手，小伙见状，拽着包又要逃走，被姜淮抬脚狠狠一踹，摔了个狗啃泥，姜淮一脚踩上其后背：“等着，我这就打给警察局。”
说着，掏出了手机。
这回小伙彻底慌了：“哥，哥，包还你，你别报警，千万别报警。”
边说着，边举起手中背包，然而姜淮不理，仍自顾自地打电话。
小伙见状，都快哭出来了：“我真错了哥，我还在上学呢，你报警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现在知道完了，刚才怎么不想着点？
你这种人，就是欠教训，给你长点记性，以后就不敢这样了。”
姜淮不依不饶，电话己经拨通了。
与电话那头同时响起的，还有小伙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哥，你别忙着报警了呗，你女朋友，好像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女朋友？
他哪来的女朋友？
姜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沈壹，再一扭头，果然，身后不远处那张桌上，空空如也。
我勒个操！
这是遇上了个什么样的神经病了？
趁着这间隙，小伙猛地举起背包，朝姜淮狠狠一掷，姜淮下意识用手挡，再一抬头，小伙己经一溜烟跑远了。
也罢，姜淮转身往回走，饭是没心情吃了，但钱还要付，这家生意是真的好,连结账都要排队。
老板抬头见是姜淮，于是道：“你那桌己经付过了。”
姜淮问：“那你有看到同我一块吃饭的那个女生，她去哪了吗？”
老板娘在一边忙着打下手，头也不抬，手随便往左一指：“走了，付了钱就走了，在你抓小偷的时候。”
姜淮忍不住打给首馨，对着那头一通吐槽，首馨笑，在耳边轻声安慰：“好了，都老大不小了，这点事至于咋咋呼呼么？”
姜淮还在纠结：“她是不是有病？
嗯？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许是人家不待见你吧，在你打电话来之前，人也跟我通过话了，要求换人，被我拒绝了。”
换人？
他还想换人呢。
姜淮心思一动：“那她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馨姑你干脆就如她所愿，找个合适的过来，大家也好相安无事，说不定事半功倍呢。”
“你想都别想。”
首馨一口回绝：“叫你们两个去是有原因的，真以为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能上？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人家姑娘心思跳脱，你就多担待一点，拿出你的男子汉气概来。”
姜淮一脸无语，电话挂断。
就在这时。
“首城、首城去不去？”
姜淮愣住，慢慢转身，他依稀记得，馨姑说过：那个小镇的名字，就叫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