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圣旨到,竹马变夫君
“小姐!
萧将军刚回京就请旨赐婚,圣旨己经到府门口了!”
丫鬟翠果撞开门,嘴里还叼着半块玫瑰酥,碎渣簌簌落在陆昭宁绣了整日的《百蝶图》上。
蝴蝶翅膀沾了油渍,像被雨水打湿的枯叶。
“萧景翊疯了不成?”
陆昭宁攥紧绣绷,指节泛白,“北境三年,他倒是学会恩将仇报!”
院外传来礼炮轰鸣,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乱飞。
她推开窗棂,正见那人勒马停在朱门外。
玄色战袍染着塞外风霜,左眼下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眼,倒比三年前更添几分凌厉。
“接旨——”宦官尖细的嗓音刺破云霄。
陆昭宁抓起斗篷翻窗而出,绣鞋踩在湿滑的春泥上,踉跄着扑向后墙。
青砖硌得掌心发疼,她刚攀上墙头,忽觉腰间一紧。
玄色暗纹袖袍缠上来,带着松柏冷香,将她整个儿拎回地面。
“陆小姐这是要去哪?”
萧景翊垂眸看她,喉结上还沾着星点血痕,“抗旨诛九族,你大哥的北境军,你二哥的商队,你三哥的毒药库……都在名单上。”
陆昭宁气极反笑。
她踮脚揪住他领口,绣着银蝶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得透光的腕子:“萧将军好算计,用我陆家满门换一纸婚约?”
“是又如何?”
萧景翊任由她拽着,目光扫过她发间歪斜的玉簪,“三年前你烧我书房时说,最恨被拘在闺阁。
如今我许你将军府横着走,不好么?”
“横着走?
当我是王八?”
“王八长寿,正合你体弱多病的命格。”
陆昭宁抬脚要踹,忽觉胸口一阵绞痛。
春寒料峭,冷汗浸透里衣,她眼前发黑,身子软绵绵往下坠。
预料中的疼痛没来,反倒落入带着铁锈味的怀抱。
萧景翊掌心贴着她后心渡来暖意,说出的话却比冰还冷:“太医说你活不过二十,本将军这是在积德。”
“积德?”
她咬破舌尖强撑清明,“萧景翊,你八岁偷吃御赐桂花糕害我顶罪,十岁猎场失火推我挡箭,如今又要我当短命寡妇——你这德积得阎王都胆寒!”
萧景翊忽然笑了。
他这一笑,左眼下的泪痣便染了妖气,俯身时战甲撞得她生疼:“原来昭宁记得这般清楚,那也该记得……”话音未落,墙外传来嘈杂。
陆昭宁趁机挣脱,却见一物从他腰间掉落——半旧的靛青荷包,歪歪扭扭绣着只秃毛鸭子,正是她七岁时的手笔。
“你还留着?”
她怔在原地。
那年上元灯会,萧景翊被继母罚跪祠堂。
她偷塞给他这荷包,里头装着松子糖。
糖化了,黏在鸭子的秃脑袋上,像团丑陋的污渍。
萧景翊捡起荷包轻轻掸灰:“陆小姐的东西,自然要留着讨债。”
“萧将军!”
前院传来二哥陆清晏的笑语,“您这聘礼单子有趣,黄金万两就写‘青梅竹马费’,东海明珠算‘揪头发赔偿金’?”
陆昭宁眼前一黑。
暮色染红琉璃瓦时,陆昭宁被锁在闺房。
八宝架上搁着长公主送来的金丝楠木箱,掀开竟是满满一箱地契。
洒金笺上字迹狷狂:“昭宁砸着玩,不够再添。”
“小姐,萧将军派人送了药来。”
翠果捧着鎏金食盒,嘴里鼓鼓囊囊,“说是川贝枇杷……唔,真甜!”
陆昭宁推开雕花窗,正见萧景翊站在廊下与三哥陆云舟说话。
白发紫袍的青年笑着递过瓷瓶,他接得毫不犹豫,仰头饮尽。
“那是牵机毒!”
她惊呼。
陆云舟闻声抬头,异色瞳孔映着晚霞:“昭昭莫怕,萧将军体内早有九十九种剧毒,不差这一味。”
萧景翊抹去唇角血渍,冲她晃了晃空瓶:“明日大婚,夫人记得赔我件新战袍。”
更鼓敲过三响,陆昭宁从噩梦中惊醒。
妆奁暗格里的《百蝶图》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卷泛黄宣纸。
展开竟是北境布防图,边角处勾勒着秃毛鸭子的轮廓。
窗外忽有白鸽掠过,她追到院中,见萧景翊立在梧桐树下喂鸟。
战袍褪去,月白中衣领口微敞,锁骨处赫然有道陈年齿痕。
——与她幼时咬的一模一样。
“将军!
太子急召!”
侍卫匆匆来报。
萧景翊将最后粒谷子抛向空中,白鸽振翅时,他回头望来。
月色将那抹朱砂痣染成暗红,像凝固的血,又像未燃尽的火。
“陆昭宁。”
他轻笑,“明日穿上嫁衣,我告诉你个秘密。”